正想着,门外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门外的敲门声暂时打断了叶麟轩的恐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竟是林洛萱。
她提着一个保温袋,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狡黠的笑容。
“看你晚上没吃多少,给你带了点夜宵,他们家虾饺可是一绝。”林洛萱自顾自地挤进门,仿佛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叶麟轩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吃东西,但又不好直接赶人,只能勉强应付着。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排练太累了?”林洛萱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对劲,凑近了些,仔细打量他的脸。
“没……没事,就是有点头疼。”叶麟轩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鼻腔里涌上一股熟悉的铁锈味。
不好!
他猛地站起身,想冲向洗手间,却已经来不及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流了下来,滴落在他浅色的家居服上,晕开刺目的红。
“林悦!”林洛萱惊呼一声,立刻抽出纸巾递给他,“你怎么流鼻血了?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叶麟轩手忙脚乱地捂住鼻子,心中骇然。
这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几天,他偶尔会感到莫名的疲惫、头晕,甚至有过一两次轻微的流鼻血,他都以为是劳累所致。
但这次在系统失联的背景下发生,让他产生了极其不祥的预感。
“可能……是吧。”他含糊地应着,心里却翻江倒海。
林洛萱坚持陪了他一会儿,见他止住血后脸色依旧苍白,才忧心忡忡地离开,临走前再三嘱咐他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叶麟轩仿佛坠入了一场缓慢崩塌的噩梦。
身体的崩溃开始了。
流鼻血变得频繁起来,有时毫无征兆。
更可怕的是,在一次排练高难度跳跃动作落地时,他左腿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无力感,让他当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没事吧?”秦屿第一时间扶住他,冷静的眸子里带着关切。
“没……没事,可能扭了一下。”叶麟轩强忍着疼痛,额头渗出冷汗。
但从那天起,他的左腿开始不听使唤。走路时能感觉到明显的迟滞和无力,仔细看甚至能看出一点点微不可察的跛行。
他不得不花费更多精力去控制步伐,让自己在旁人面前看起来尽可能正常。
咳嗽也找上了他。
起初是干咳,后来偶尔会咳出带着血丝的痰。
他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血常规、ct、核磁共振……能做的检查都做了,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医生只能归结为“过度疲劳”、“神经官能症”,开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维生素和止痛药。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收紧,勒得他几乎窒息。
躺在冰冷的检查仪器上时,一个被他刻意遗忘的、系统最初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任务失败惩罚:宿主的身体将逐渐恢复至被卡车撞击后的状态,下肢瘫痪,并背负相应医疗债务。】
下肢瘫痪……恢复被撞后的样子……负债……
这几个词像恶毒的诅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他现在出现的症状——下肢无力、跛行、内出血、流鼻血、咳血、莫名的疼痛——不正是身体机能崩溃、朝着瘫痪和重伤状态倒退的征兆吗?!
系统不是消失了……是任务失败了?!因为他偏离了“成为男娘”的核心?
因为他最近沉浸在舞剧和人际关系中,几乎忘了自己最初是因为什么才成为“林悦”的?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不想瘫痪!
他不想回到那个一无所有、躺在病床上等死的状态!
他银行卡里的六百万,在巨额医疗费和失去行动能力的未来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真的没办法了。
在一个咳血咳到眼前发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的夜晚,叶麟轩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哭不出来,只是浑身冰冷地颤抖着。
系统没了,身体在崩溃,他所有的倚仗和伪装都在土崩瓦解。
“男娘……男娘的内核……到底是什么?”他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
最开始,他以为只是穿女装、模仿女性举止、用技能改变身材。
后来,他以为是在扮演“林悦”这个角色,在镜头前和舞台上发光发热。
再后来,他甚至在和苏柳眉、陆衍辰、秦屿的复杂关系中,模糊了“叶麟轩”和“林悦”的边界。
他一直在用外在的行为和身份,去满足系统的要求,却从未真正思考过,“成为男娘”这件事,对他叶麟轩这个人而言,内在的核心究竟是什么?
是取悦系统的表演?
是被迫的生存手段?
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关于自我认知、关于打破界限、关于勇气与真实的……某种东西?
他现在必须想明白,否则,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身体的痛苦和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像一把残酷的钥匙,强行撬开了他内心深处一直回避的问题。
他必须在自己彻底崩溃之前,找到那个答案。
否则,“林悦”和叶麟轩,都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