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珩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这套房子，有几个卧室？”
“四间。我们一人一间。”
四间卧室，住着外婆、母亲和两个外孙。
吴珩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脸。
门窗完好，说明是和平进入。
现场被伪造成抢劫，手法拙劣，说明凶手不专业。
尸体被残忍破坏，说明凶手怀有刻骨的仇恨。
而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最不愿意让人接受，却又最合乎逻辑的可能。
熟人作案。
凶手不仅认识死者赵梅，而且对她充满了怨恨。
吴珩的烟只抽了半截，就被他掐灭在走廊的垃圾桶里。
烟味还未散尽，苏婉仪已经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同情。
“问完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朱奕辰的家庭关系很复杂。”
苏婉仪翻开笔记本，言简意赅地汇报：“死者赵梅是家里的绝对权威，性格很强势。
他母亲朱沁然，性格懦弱，基本上什么都听赵梅的。”
“他父亲马驰，十几年前入赘，后来车祸手受伤，就被赵梅嫌弃，最后被逼着离了婚。
净身出户，一个人离开了江城。”
“朱奕辰本人，省医院的护士。”
“他弟弟朱曜，十七岁，在江城三中读高二。”
吴珩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这些信息，和他刚才听到的基本一致，也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一个强势的、刻薄的大家长。
一个懦弱的、顺从的女儿。
一个被赶走的、怨气冲天的前女婿。
两个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外孙。
这简直就是一出标准的家庭伦理悲剧。
而悲剧，最容易滋生仇恨。
吴珩的目光再次投向屋内。
技术队的同事正在小心翼翼地勘查现场，林疏影则蹲在尸体旁，神情专注。
他走了过去。
“林法医，有什么发现？”
林疏影站起身，摘下一只手套，指了指尸体。
“死者身上一共七处刀伤，分布在胸部和腹部。
伤口很深，创口边缘不整齐，看得出来，凶手用了很大的力气，而且捅刺了不止一次。”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致命伤是哪一处？”吴珩追问。
“目前初步判断，是胸口正中的这一刀，直接刺穿了心脏。”
林疏影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凝重。
“但是，吴珩，这里有个很奇怪的地方。”
“什么地方？”
“根据血液凝固和扩散的情况初步判断。
有几处腹部的刀伤，很可能是在死者心脏停跳之后才造成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激情杀人，而是积怨已久的彻底爆发。
凶手在杀人之后，依然无法平息内心的怒火，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发泄。
“我需要准确的报告。”
吴珩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回去之后，立刻尸检，我要知道每一处伤口的形成顺序。尤其是，致命伤在前，还是在后。”
“明白。”林疏影点了点头，“我会把尸体带回去，尽快给你结果。”
吴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熟人作案。
而且是一个对死者赵梅恨之入骨的熟人。
马驰？那个被赶走的前女婿？
十几年的怨气，一朝爆发，完全有可能。
朱沁然？那个懦弱的女儿？
兔子急了也咬人，长期的压抑，或许会让她做出极端的事情。
还是……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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