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区”的逻辑核心在无声中崩塌,那曾吞噬意识的绝对虚无,如同退潮般让出了曾被它统治的疆域。地球先锋队的复合意识体,如同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耗尽心神的精神鏖战,光芒黯淡,结构松散,仅凭着与遥远家园那一丝不曾断绝的连接,以及成功解救出远古“生命火种”的微弱欣慰,支撑着返程的航路。
归途,比去时更为艰难。能量储备几近枯竭,“启”不得不将复合意识体收缩到最小规模,仅维持最基本的形态稳定。那枚被小芳小心翼翼包裹在自身星纹最温暖处的远古文明“火种”,散发着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光芒,它像一颗需要恒温保育的胚胎,对周围环境的任何波动都极其敏感,这进一步增加了航行的负担。
穿越那片正在缓慢“复苏”的静默区边缘时,他们能感受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绝对的死寂被一种极低熵的“背景音”所取代,仿佛宇宙本身正在向这片区域重新注入最基础的“存在潜力”。偶尔,甚至会捕捉到一丝丝刚刚萌生、如同初生星云般稀薄的意识尘埃,那是逻辑核心崩塌后,被压制了亿万年的意识可能性,正在重新开始缓慢的、自发的凝聚过程。
“修复已经开始,”“启”的意念带着疲惫,却也有着完成使命的平静,“但这将是一个以万年为单位的自然愈合过程。我们播下了改变的种子,但生长,需要时间。”
当他们终于彻底脱离静默区的范围,重新回到那片熟悉的、充满各种宇宙背景辐射和意识波动的正常星域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喧嚣感”扑面而来。仿佛一个在绝对隔音室待久了的人,突然回到了车水马龙的街头。但这种“喧嚣”此刻却显得如此亲切、如此充满生机。
也正是在脱离险境、精神稍懈的这一刻,远征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张翼的眉心星纹光芒明灭不定,她在静默区中强行解读、承载了太多混乱的情感化石残响,那些负面印记如同沉渣泛起,冲击着她的意识核心。逻辑家的思维结构出现了短暂的“过载”紊乱,源于长时间对抗高熵环境。渊流则感到自身的意识如同干涸的河床,急需来自地球水脉的滋养。就连苏北,也感到掌心的密钥星纹传来阵阵虚弱的灼痛,那是过度透支连接的信号。
他们像一群伤痕累累、精疲力尽的旅人,拖着疲惫的意识,沿着那道由“织星之心”维持的、通往太阳系的能量航道,艰难地回归。
地球,老樟树下。
在先锋队意识脱离静默区的瞬间,全球网络同时感应到了那种负担的减轻与归航的信号。持续的、高强度的能量输出可以稍微放缓,但所有人的心却提得更高——他们能模糊地感受到远征队伍的虚弱与创伤。
当那道微弱却坚定的光流,如同归巢的倦鸟,最终穿过大气层,精准地汇入老樟树结晶矩阵时,整个研究中心爆发出无声的、却震撼心灵的欢呼与泪水的洪流。守候在此的医护人员和后勤团队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在深度冬眠中物知身体也出现不同程度应激反应的星纹者们转移至特护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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