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那个总是挂着阳光笑容、在训练场上永远不服输的弟弟，变成了眼前这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没有靠近，更没有听从温瑜的建议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她深知，对于一个被精神重构的顶尖特工来说，任何直接的外部刺激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防御性攻击，甚至是自我毁灭程序。
她缓缓摘下自己作战服左臂上那枚浴火凤凰的金属徽章，走到房间中央，将徽章轻轻地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然后，她退后三步，站定在阴影里。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从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用的却不是任何人的名字，而是一句只有当年凤凰预备队和苍龙预备队联合特训时，七个最顶尖的队员才知道的暗语口令。
“风起于青萍之末。”
角落里的身影没有动。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空气仿佛凝固。
就在凌寒以为失败了的时候，那个身影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半秒。
地上的凤凰徽章，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引动，微微震颤了一下。
有效！
就在这一刻，白影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警报！凌寒，乔伊！医院主服务器的自毁程序被触发了！三分钟后将进行物理性格式化，所有数据都会被高强度电流烧毁！必须立刻拿到‘清心计划’的核心日志！”
“我回去！”乔伊的声音冷静果决。
她立刻掉头，逆着疏散的人流，如同一条滑腻的鱼，重新潜回了地下一层。
守卫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头顶闪烁的火警警报和刺耳的广播吸引，没人注意到这个“敬业”的小护士。
档案科内，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
乔伊扑到主服务器阵列前，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删除代码，她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她没有试图阻止程序，而是猛地拉开机柜后盖，将整个存储阵列切换到物理离线模式，随后将一枚预设好的量子缓存盘狠狠插入备用接口。
当系统清除指令到达存储阵列时，却发现目标已经“离线”。
这个异常触发了乔伊预设在缓存盘里的反向镜像协议——所有被标记为“删除”状态的文件，在被彻底销毁的前一刻，开始疯狂地向一个隐藏的量子云分区进行自动复制！
“数据保全！撤离！”乔伊低吼一声，拔出缓存盘，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禁闭区内，凌寒不再犹豫，迅速上前，将虚弱不堪的陆枫一把扛在肩上。
他的身体很轻，仿佛只剩下一具骨架。
撤离的路线早已规划好。
她们必须在安保系统重启、敌人反应过来之前，从这里消失。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响。
凌寒背着陆枫，每一步都稳如磐石。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抵达接应点时，她肩上那个一直如同死物的人，嘴唇忽然微微翕动。
一个沙哑、破碎、几乎听不清的音节，钻进了凌寒的耳朵。
“……萧玦……”
凌寒的脚步猛地一顿，心跳漏了一拍。
陆枫的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窝，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又吐出几个字。
“……签了……清除令……”
凌寒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比西伯利亚的寒冰还要冷冽。
几乎是同一时刻，远在翡翠港军部最深处的绝密档案室里。
一只戴着纤尘不染的白手套的手，正将一份标记着“s-level绝密”的文件夹投入桌边的焚毁槽。
文件夹的封面上写着：《关于陆军特种作战队员陆枫失踪案的最终调查报告》。
焚毁槽内，蓝色的电弧瞬间燃起，将纸质文件化为灰烬。
火光一闪而逝，短暂地映亮了报告最后一页签批人那一栏的印章。
那是一个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旁边盖着鲜红的私章——萧玦。
返回“前沿策略事务所”地下诊疗室的路上，没有人说一句话。
沉重的寂静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陆枫被平放在担架床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但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温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特制拮抗剂，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必须尽快清除陆枫体内残留的x9药剂，才有机会修复他受损的神经。
真相似乎已经被打捞上岸，但上面附着的剧毒，却让每个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