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栖的意识是被一股冰凉彻骨的触感刺醒的。
不是劫雷那种撕裂一切的暴烈,而是一种……陌生的、细腻的、贴着自己皮肤滑过的冷。
她懵懂地睁开眼,视野里是劫后余烬的残景。
头顶那片浓密的树冠,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狰狞的豁口。
月光从那豁口里漏下来,洒在她周围狼藉的焦土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
成了?
真的成了?
巨大的狂喜轰然冲垮了她意识里残留的混沌。
六十载寒暑交替,餐风饮露,无数次在月华下艰难吐纳,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炼化那一丝丝驳杂的天地灵气……
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那个在袁道记忆碎片里反复勾勒、早已深入骨髓的翩翩佳公子形象,瞬间在心头无比清晰地膨胀开来——
青衫磊落,玉冠束发,手持折扇,眉眼间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疏离与温润。
袁道!
对,就是袁道那般风姿!
这念头让她浑身都激动得微微发颤,迫不及待地想要低头确认这副全新的、属于公子的身躯。
她迫不及待地抬起手,那双本该属于狐狸的利爪,此刻却变成了小小的人类手掌。
桃栖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她僵硬地、一寸寸地低下头。
月光吝啬,但足以让她看清。
那本该是平坦坚实、属于男性宽阔胸膛的位置……此刻,在朦胧的光线下,却清晰地隆起两团带着生命弹性的弧度。
不!
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幻觉!
一定是被劫雷劈晕了头产生的幻觉!
她双手狠狠地抓了上去!
触感……饱满、温软、真实得令人绝望。
指尖下的肌肤细腻得不可思议,却又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
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她自己的双手,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她的视线带着最后一丝垂死的挣扎,不顾一切地向下移去。
越过平坦得毫无起伏的小腹,越过那片陌生的、属于少女的柔软曲线……
那里……空荡荡的。
她预想中的、属于公子的、最重要的……
根本不存在!
“丢你老母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破了深山劫后的死寂。
声浪惊飞了远处几只侥幸未被天雷波及的夜枭,扑棱棱地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这声音不属于她!
或者说,不属于她潜意识里认定的那个自己!
桃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点解……点解会系女仔?!!”
她松开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
“雷劈错咗啊!定系你袁道个扑街仔阴我?!!”
愤怒像野火燎原。
她猛地挥拳,狠狠砸向旁边一棵焦黑半枯的树干。
“嘭!”
一声闷响。
预想中树干断裂、木屑纷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骨头仿佛都要裂开。
桃栖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只白皙纤细、此刻还沾着点点血迹和黑灰的手。
这只手……这只手如此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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