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年轻老师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语速飞快地汇报：“裴园长，是这样的！这位金壮壮小朋友的家长金先生，和这位赵小满小朋友的家长赵先生，发生了口角，然后金先生他……他情绪激动想动手，结果自己没站稳撞到了门上……”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赵一多那神奇一指的细节。
金大福一听，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赵一多，不顾脸上的鼻血，跳着脚喊：“放屁！是他！是他打的我！他把我推到门上的！园长！你可得给我做主！我要报警！我要验伤！我要告他故意伤害！还有这门！他必须赔！”
裴星若的目光再次转向赵一多，金丝眼镜后的冰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审视的冷然。
“赵先生？”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倾向，“这位金先生指控你动手推他，导致他撞坏园门并受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赵一多抱着赵小满，感觉怀里的小丫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小手悄悄抓紧了他胸前的t恤布料。
他迎上裴星若那双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的眼睛，脸上那副咸鱼般的慵懒表情纹丝不动，甚至……还带着点被打扰的烦躁。
他慢悠悠地抬起右手——不是刚才掏耳朵的那只，而是抱着赵小满的那只手臂空闲出来的右手。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裴星若那冰冷审视的目光注视下，他极其自然地、无比娴熟地……从那个与他气质严重割裂的军旅背包侧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粉色的、印着卡通小兔子的……
奶瓶。
他甚至看都没看金大福和裴星若，旁若无人地把奶瓶塞到了怀里赵小满的嘴边，语气带着点哄孩子的随意：
“喏，喝口水，压压惊。大清早看人表演铁头功，容易消化不良。”
赵小满非常配合，两只小手抱住奶瓶，咕咚咕咚吸了两口，大眼睛还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冷得像冰雕一样的漂亮园长阿姨。
做完这一切，赵一多才像是终于想起来要回答园长的问题。他掀了掀眼皮，目光掠过一脸猪肝色、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的金大福，最后落回裴星若那张精致却毫无温度的俏脸上。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甚至有点痞气的弧度。
“解释？”
“裴园长，您这问题问得……”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带娃都手忙脚乱的普通奶爸，”他晃了晃手里空着的奶瓶，语气无辜得能气死人，“拿什么去推一个目测体重顶我俩的壮汉？”
“您看我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
“还是……他自个儿走路不长眼，非要跟幼儿园的门框比谁头铁？”
他耸耸肩，一脸“这事儿跟我有毛线关系”的坦荡咸鱼样。
“至于这门……”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那扇凹陷的电动门，眼神里带着点货真价实的嫌弃。
“质量确实不行。”
“建议您采购的时候，找点靠谱的供应商。”
“别整这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连个路都走不稳的胖子都扛不住。”
“这要哪天来个台风……”
他啧了一声，摇摇头，剩下的话尽在不言中。那表情，仿佛他才是那个操心幼儿园安全的家长代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