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炸裂,一只百丈神凰虚影自天而降,翎羽如熔金铸就,双翼展开遮蔽了整个宗祠穹顶。
它盘旋而下,目光如炬,俯视众生,口中吐出苍茫之声,字字如雷贯耳:
“吾嗣承命,代天巡狩,凡逆者——诛!”
声落之际,整座祠堂的地脉嗡鸣共振,四壁浮现出早已失传的祖纹图腾,一尊尊先祖灵位竟齐齐微颤,似在俯首称臣!
死寂。
紧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祖……祖灵印记现世了!”一名年迈长老瘫坐在地,嘴唇哆嗦,“这等异象,唯有《凤典》记载的‘涅盘重临’才可唤醒……她……她真是……”
福伯老泪纵横,拄着拐杖踉跄上前,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老奴……老奴终于等到您回来了!当年先祖陨落前曾言:‘若有朝一日神凰再临,便是血脉重光之时’……小姐,您不是旁支弃女,您是……是我们凤家真正的始祖归来啊!”
他声音嘶哑,泣不成声,仿佛背负了百年的委屈与忠诚,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人群之中,凤青瑶眼眶通红,双手紧握成拳,心中狂呼:“我就知道……姐姐从未真正软弱!她是来救我们的!”
而在另一侧,一个身穿旧甲的青年猛然单膝跪地,铠甲铿然作响——正是庶出子弟凤云峥。
他抬头望向凤栖梧,眼中燃着炽烈的火焰,声音铿锵如铁:
“属下凤云峥,愿以性命效忠老祖!纵千军万马当前,亦不退半步!”
这一跪,如惊雷炸响!
一人跪,二人跪,三人跪……数十名长期受欺压的旁支子弟纷纷跪倒,目光灼热,誓死追随!
可就在这万众归心之际,那高台边缘的阴影里,一人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凤德庸。
他死死攥着手心,袖中那枚暗红色符箓已被冷汗浸透。
那是他三年前便埋下的后手,是与林家暗中缔结的血契信物,只需捏碎,便可召来元婴巅峰强者镇压今日之乱局!
可现在……还敢吗?
神凰虚影尚未散去,空气中残留的威压仍在侵蚀他的神魂,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更可怕的是,眼前这女子,分明只是个废脉少女,却拥有连族中大乘老祖都无法企及的手段!
她到底是人?还是……从远古爬出的神明?
“你说我不配执掌族权?”
凤栖梧终于睁眼,眸光如刀,直刺凤德庸心魄。
那一眼,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将他所有阴私、罪孽、背叛,尽数照映无遗!
“那你可敢接受‘焚心鉴’之试?”
话音未落,她并指成诀,凌空划下一道赤焰符痕!
“嗤啦——”
地面轰然炸开!
一道炽红岩浆自祠堂地底喷涌而出,带着硫磺与焦骨的气息,在空中迅速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镜面——镜面通体赤红,内里翻滚着幽蓝色的心火,仿佛能吞噬一切谎言与伪装。
焚心鉴!
凤族上古禁术,源自始祖亲授,唯有正统血脉方可开启。
此镜能照见本心誓言,若有一字虚言,心火即燃,焚魂蚀魄,永世不得超生!
“此镜不问身份,不论辈分。”凤栖梧冷冷环视全场,“只问一句——你,是否对凤族忠贞不二?”
她目光最终落在凤德庸身上,唇角微扬,却无半分温度:
“现在,轮到你开口了。”
满堂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那面翻滚着心火的赤镜之上,也聚焦在凤德庸惨白的脸庞。
他喉头滚动,想要辩解,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那镜中火光仿佛已烧到了他的心头,每一跳都剧痛难忍。
而凤栖梧并未急于逼问,只是缓缓抬手,指尖轻抚过眉心尚未消散的凤纹烙印,眸底掠过一丝深不见底的寒芒。
她想起了昨夜翻阅家族卷宗时看到的那一笔墨迹斑驳的记录——
三年前,北岭灵矿塌陷,十七名采灵弟子葬身地底,尸骨无存,上报为意外。
可就在今晨,她在【归墟戒】残存的记忆碎片中,捕捉到一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那场塌陷,并非天灾。
而是人为引动地脉火煞,只为掩盖某处被私自挖掘的祖地秘藏……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
祠堂地火熊熊燃烧,映照着她冰冷的侧脸。
这把火,烧的从来都不是祠堂的地脉。
而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