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到第九阶时,整条石阶已被赤金光芒笼罩,仿佛一条通往神域的凤道。
祭坛之门,轰然洞开。
一股古老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无数先祖的低语与哀叹。
中央一座巨鼎静静矗立,鼎身铭刻着十二幅壁画,描绘着历代家主割血试炼的画面。
火焰尚未点燃。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尊血鼎之上。
凤承志站在高台边缘,面色复杂,最终咬牙上前,袖中滑出一柄青铜短刃。
他举起手掌,声音沉重如铁:
“身为大长老,我凤承志,愿以血脉为引,率先开祭——”天地死寂,唯有那赤金凤凰虚影傲立苍穹。
三滴精血悬浮于祭坛上空,未落鼎中,却已自行凝聚成形——百丈凤影展翼横空,翎羽如熔金流淌,双目开阖间似有万古神火燃尽轮回。
一声清鸣自虚无炸响,穿透九重天幕,竟引动乾坤倒转!
刹那间,乌云如墨翻涌,自四面八方疯狂聚拢,仿佛被无形巨手撕裂重组。
一道道雷龙自云层中探出身躯,鳞爪张扬,环绕祭坛盘旋咆哮,紫电交织成网,将整片祖地笼罩在末日般的威压之下。
“九……九道紫霄劫雷?!”
有人失声尖叫,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那是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天罚之兆!
唯有逆改天命、惊动大道本源的存在,才可能引动此等劫数!
而如今,它竟因一滴血、一缕魂、一道血脉共鸣而降临!
莫老双膝一软,扑通跪地,老泪纵横,额头狠狠磕在冰冷石阶:“血引天劫……这是……这是始祖本源之兆啊!”
他枯瘦的手指颤巍巍指向空中那尊凤凰虚影,仿佛看到了千万年前那一场焚尽诸界的涅盘之战,“唯有真正缔造凤族契约之人,才能以血动天罚!唯有她……唯有她才有资格唤醒这天地同悲之象!”
凤承志踉跄后退,手中青铜短刃“当啷”坠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他一生恪守祖训,以血脉纯度为圭臬,视嫡系传承为不可逾越的铁律。
可此刻,眼前的一切彻底击碎了他的信仰。
不是血脉决定资格——是资格定义血脉!
那空中燃烧的,根本不是什么“遗脉之血”,而是万灵初开时的第一缕凤火,是荒古时代执掌天道的始祖本源!
她的血,才是所有凤族血脉的源头!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中倒映着那尊傲视天地的赤金凤影,像是看见了神明从坟墓中归来。
就在这万籁俱寂、人心震颤之际,凤栖梧缓缓抬手。
她五指微曲,掌心伤口早已愈合,仿佛刚才割下的并非血肉,而是某种更为古老的力量。
三滴残余的精血在她指尖流转,如同星辰绕轨,最终顺着她修长的食指,轻轻点向左手无名指上的【归墟戒】。
“嗡——”
戒指骤然爆发出刺目幽光,宛如沉睡亿万年的星核苏醒。
内部小世界剧烈震荡,第四区域“神兵冢”的封印轰然破碎!
一道贯穿时空的剑吟自虚无传来,仿佛有亿万神兵同时苏醒,齐声低吼,只为迎接它们真正的主人。
整个祭坛为之震颤,地面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中央巨鼎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鼎身铭刻的十二幅壁画一一崩裂,历代家主割血试炼的画面化作飞灰消散——仿佛连这些记录历史的石刻,也无法承受今日真相的重量。
风猎猎吹起她的黑袍,涅盘烬羽袍上的金纹彻底点亮,每一根翎羽都仿佛活了过来,在暗色中熠熠生辉。
她立于火影中央,眸光冷彻寰宇,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笑意:
“你们让我烧血?”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落入每一个人耳中,如钟鸣贯脑,字字诛心。
“行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曾对她冷眼相待、讥讽嘲弄的族人,最后落在凤承志身上,一字一句道:
“——我烧给你看个大的。”
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原本封闭千年的祭坛四壁骤然裂开,尘封的石板一块块剥落,露出其下深埋的古老碑文。
那些文字早已失传,笔划间却蕴含大道韵律,每一个字符都像是由神血书写而成。
随着凤栖梧的气息攀升至,六枚大字逐一浮现,金光灼目,震慑灵魂——
恭迎始祖归位
六个字,如六道雷霆劈入众人心神。
有人当场跪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臣服。
那是凤族最原始的记忆烙印,是千万年来代代相传却无人能解的终极密语!
这一刻,再无人敢质疑她的身份。
她是始祖,而非继承者;她是缔造者,而非追随者。
她不是来争夺权柄的族人,她是来收回属于自己的江山!
远方天际,最后一道紫霄劫雷缓缓凝实,竟在云层中勾勒出一道身影——稚嫩、模糊,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雷霆神性。
那是一道初生的雷灵,尚未开智,却已在冥冥之中睁开双眼,朝着祭坛方向微微躬身,似在向它的主宰致意。
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回应她的归来。
而就在此时,莫老浑身剧震,猛地抬头望向祖地最深处。
那里,一道从未开启的青铜门静静矗立,门环锈迹斑斑,锁链缠绕九重,上面刻着一行小字:“非始祖血,触之即灭”。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颤抖着伸向那扇门,喉咙干涩,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里……是始祖亲手封存的‘神兵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