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焰看似温润,实则内蕴焚尽万古轮回之威——凡沾一丝,邪祟尽灭,神识净化。
宋惊鸿猛然睁眼,只觉眉心剧痛如裂,仿佛有千万根冰针扎入识海深处。
下一瞬,一股暖流自天灵灌下,那股诡异窥视之力瞬间崩解,如同烈阳下的薄霜,顷刻消散。
他喘息未定,抬头便见灰袍老妇立于檐下,眸光淡漠如星河之外俯瞰尘埃。
“有人借你们的眼睛看我。”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钟鸣九幽,震得人心神俱颤。
宋惊鸿瞳孔骤缩:“他们……是冲您来的?”
“不然呢?”凤栖梧冷笑一声,指尖轻点自己胸口,“你以为昨夜那一战,为何偏偏是你斩出《斩神录》残意?那是我当年封印在断江剑中的剑魄碎片,因你意志不屈,才得以共鸣。如今被人察觉气息泄露,自然要来查探源头。”
她目光扫过两人,语气骤冷:“你们现在是我选中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要么死于阴谋暗算,魂飞魄散;要么活着,成为我的刀,替我斩开这腐朽纪元的第一道口子。”
墨无言沉默良久,忽地单膝跪地,将手中断刀横于胸前,刀锋朝外,以示臣服。
“我愿为刃。”他声音低沉却坚定,“此生执刀,唯听一人号令。”
宋惊鸿怔然片刻,终是缓缓起身,长剑斜指苍穹,剑气冲霄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残缺却凌厉至极的弧线。
“我宋惊鸿一生求剑,宁碎不弯。若这一世能见真正的‘斩神’之术,纵死何憾?”
凤栖梧看着二人,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
她不曾多言,转身离去,身影隐入风雪之中,唯有那枚古朴戒指在月光下一闪,似有龙吟自归墟深处传来。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玄天学院广场却被一层压抑的肃杀笼罩。
三大宗门联合派出“问剑使团”,七名长老级人物踏云而来,旌旗猎猎,玉册高悬。
为首者手持问罪令,声如洪钟:
“昨夜大比,宋惊鸿所用剑意疑似上古典籍《斩神录》第二式‘破渊’!该典籍早已失传万载,列为禁法!今特命幕后操控者——那位自称灰袍老妇之人,当场演示此招,以证清白!否则,将以‘窃取遗世秘典、扰乱修行正统’之罪,通缉天下!”
台下哗然。
苏灵儿倚栏而立,掩唇轻笑,眼中满是讥讽:“一个连经脉都堵塞的废脉老奴,也配藏上古绝学?怕不是疯魔了罢。”
话音未落——
“吱呀”一声,偏院木门开启。
那抹灰扑扑的身影,拄着一根枯竹杖,缓步走出。
风卷起她斑驳的衣角,枯发拂面,皱纹深重,宛如寻常仆妇。
可当她踏上广场石阶时,天地忽静。
七位问剑长老齐齐心头一凛,竟有种错觉:仿佛脚下山岳在微微震颤。
凤栖梧站定中央,不取兵刃,不启灵力,只并指如剑,缓缓划动虚空。
刹那间——
一道残缺剑意逸出!
并非《斩神录》,而是更为古老、更为霸道的一式起手:《裂天》第一式·分云!
剑气未落,整片天空骤然撕裂!
乌云炸散如纸帛被利刃割开,九道雷痕横贯长空,轰隆之声响彻八荒,仿佛九重天幕都在哀鸣退避!
“咔嚓——”
问剑使团首领手中玉尺寸寸断裂,脸色惨白如纸:“这……这不是今世之力!这是……始祖时代的规则之力!”
全场死寂。
数千弟子僵立原地,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就连那些高坐云台的宗门宿老,也都纷纷起身,眼中写满震撼与恐惧。
凤栖梧收指,灰袍猎猎,目光扫过众人,淡漠如对蝼蚁。
“我说过,我不收徒,也不惧审。”她转身,一步步走回偏院,声音随风飘散,却字字烙进所有人灵魂深处:
“若还有不服者——尽管来试。”
那一刻,无人敢应。
唯有归墟戒内,兵器库深处。
那柄名为“断江”的古剑虚影轻轻跃动,一声低鸣穿透识海,古老剑灵低语如泣:
“主人,该回去了……”
而在更幽暗的角落,漆黑巨剑“裂天”的第一道铭文彻底亮起,其下隐约浮现一行血字:
【弑神者,终将归来】
七日后,学院将举行“魁首授勋礼”,七大宗门联席长老亲自主持。
凤家众人按例被安排在末席,而那位始终沉默侍立的灰袍老妇,依旧跟随其后,低头敛目,仿佛昨日风云,皆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