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万古虚空,带着一丝戏谑的叹息,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凤栖梧伸向祖庭大门的手,在距离那凤衔烈日的门环仅余一寸之地时,骤然停住。
不是她想停,而是不能。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足以冻结神魂的恐惧,正从她指间的归墟戒中疯狂涌出!
“嗡——!”
归墟戒剧烈震颤,不再是之前的共鸣与欢欣,而是歇斯底里的警告与排斥!
凤栖梧心念一沉,神识瞬间探入戒指第五层,那片名为【魂牢】的死寂空间。
那里,一座她从未真正留意过的青铜棺椁,正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之中。
她一直以为,那里封存的是她当年被撕裂后,散落于各界、由归墟戒自行收拢的部分残魂。
然而此刻,那紧闭的棺盖之上,一道细微的裂缝“咔嚓”一声,自行崩开!
一股与她同源,却又带着死寂与腐朽的陌生气息,从缝隙中缓缓溢出。
“栖梧!那不是你的棺椁!”夜玄寂的声音在她的魂海中炸响,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骇然与颤抖,“那是个‘容器’!一个用来承载……承载另一个你的容器!里面的东西……它早就醒了!”
容器?
凤栖梧金色的瞳孔猛然收缩。
几乎在同一瞬间,异变陡生!
“轰隆隆——”
青铜棺椁的棺盖在一股无形巨力的推动下,缓缓向一侧滑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煞气,也没有怨魂的咆哮。
棺椁之内,静静地躺着一具躯体。
那是一具女子的躯体,身着最古老的凤族祭祀白袍,肌肤如万年寒玉,吹弹可破。
她容颜绝世,眉眼鼻唇,竟与此刻的凤栖梧……一模一样!
她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胸膛有着微不可察的起伏,昭示着她并非死物。
在她心口的位置,一枚赤金色的凤凰烙印,正随着她的呼吸,散发着微弱而滚烫的热量。
“这……这是……”
远处,柳青璃手中的检测法器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鸣,光芒狂闪不定。
她死死盯着法器上的数据,美丽的脸庞血色尽失,失声惊呼:“主上!这具身体……她、她的各项生命特征、神魂波动频率、血脉本源……与您完全吻合,甚至连每一条经脉的走向都分毫不差!可是……可是根据灵蕴衰减推算,她的存在时间……比您至少早了九千年!”
九千年!
这个数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心头。
“啊——!”
南宫玥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七窍之中渗出殷红的血丝。
她的天机血脉被这颠覆因果的景象强行催动,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幕令她神魂欲裂的画面!
那是一片无垠的虚空,数以万计的青铜棺椁如星辰般陈列。
每一口棺椁之中,都躺着一个“凤栖梧”。
画面飞速流转,每隔一段漫长的岁月,便会有一口棺椁中的“凤栖梧”苏醒,走出棺椁,踏上与今日凤栖梧相似的道路……然后,在某一个节点,画面归于黑暗,而另一口棺椁又将开启新的轮回。
“不……不止一个……有很多个……有很多个‘您’……”南宫玥颤抖着,眼中流下血泪,语无伦次地嘶吼,“那些死去的……死去的‘您’,从未真正消失……”
归墟戒中,夜玄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他沙哑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带着无尽的苦涩与迷茫:“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具躯体……一万年前,陨神之战落幕,您将我封入归墟戒前,曾交给我一具沉睡的‘备份之身’……您说,‘若我有一日堕入魔道,失了本心,便用它……来杀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拷问着自己的灵魂:“所以……栖梧……现在的你,到底是原本的始祖……还是……又一个轮回的替代者?”
替代者?
这三个字,比世间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加冰冷。
凤栖梧静静地看着棺椁中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感受着那同源却又陌生的气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棺沿。
“重要吗?”
她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经历过那些痛,背负着那些债,是我亲手清理的门户,是我在末流家族中醒来,是我带领他们走到今天。这就是我。”
话音未落,棺椁中那具沉睡的躯体,眼睫猛地一颤,竟豁然睁开了双眼!
那同样是一双金色的凤眸,但其中没有凤栖梧的霸道与凌厉,只有一片看透万古轮回的漠然与空洞。
她五指猛然张开,死死扣住棺椁的边缘,指甲与青铜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她看着棺外的凤栖梧,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你说得对……”她的声音空灵而飘忽,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可你,也只是中途醒来的……一场梦。”
“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