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匿名的密信,提前被送到了她的桌案上。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却字字诛心。
“血亲之中,有执刃者。”
这封信让她提前做了一些布置,也让她在最终被镇压时,保留了一线生机。
可此刻,当她重新“看”到这封信时,让她心神剧震的,不是内容,而是那笔迹……
那铁画银钩、锋芒毕露的字迹,为何竟与夜玄寂的笔迹,如此相似?
她心头猛地一颤,那双刚刚恢复死寂的金色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睁开眼,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与微颤:“夜玄寂……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事没告诉我?”
无人能回答她。
此刻,归墟戒第六层,“囚神殿”最深处一个不为人知的夹缝暗角里,一道几乎完全透明的身影正蜷缩在阴影中。
正是夜玄寂的残魂。
他以魂钉燃尽前最后一点本源之力,勉强维持着一丝意识不散,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你想救她?可笑的鬼帝……”
一道浩瀚而冰冷的意志在他耳边低语,那是归墟的本源意志,虽然被夺走了王座,但它依旧无处不在。
“你每一次不合时宜的现身,都在用你的存在,加速她的毁灭。你身上的‘因果’,是她最大的破绽。”
夜玄寂艰难地抬起那只仅剩的、几近透明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在虚空中写下三个古老的符文。
“信我……别回头。”
这是他唯一能传递出去的讯息。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再也无法维持,彻底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只有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寒香,悄然渗入了归墟戒的核心,沉寂下去。
也就在这一刻,归墟之外,遥远的天际之上。
那座原本在金光中若隐若现的天魔殿,陡然变得无比清晰,仿佛从另一个维度,强行挤入了这方天地。
古老而邪异的殿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一道带着戏谑与玩味的笑声,穿透了层层虚空,清晰地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甚至压过了归墟裂谷中传出的轰鸣。
“恭喜始祖,重临主宰之位——”
那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悠然。
“这一局,我等了十个轮回。”
殿门深邃的黑暗中,一个身披黑色鳞甲长袍的男子缓步走出。
他的面容被一团混沌的魔气笼罩,模糊不清,唯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瞳,亮如血色星辰,仿佛燃烧着焚尽万物的业火。
他隔着无尽虚空,遥遥望向废墟之上、刚刚掌控了归墟权柄的凤栖梧,语气中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熟稔。
“你说,要回来清算旧账?”
“可你是否想过,这万古棋局之上,真正的债主……是我。”
凤栖梧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劫烬剑,眸中刚刚平息的金焰,因这道声音而再度暴涨。
“好啊。”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嗜血的弧度,“那就当着这归墟之下所有死者的面,把账,一笔一笔,算个清楚!”
话音未落,她脚下刚刚平静了些许的归墟大地,轰然裂开!
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以中枢废墟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紧接着,无数森白的白骨之手,猛地从裂开的土层中破土而出,它们齐刷刷地伸向天空,指着那降临的天魔殿,仿佛在迎接,又仿佛在控诉!
立于万千骨手与大地裂痕中央的凤栖梧,神色不变。
她松开了劫烬剑,任其悬浮于身侧,双手则在身前,缓缓结出一个古老而繁复的法印。
一场由她亲手掀起的风暴,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