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曾被背叛者打断、如今已重铸的不屈脊骨,便是这世间最锋利的笔!
她就这么在虚空中,一笔一划,书写真正的《凤氏传承录》。
第一笔落下,一道被尘封的光影在空中浮现:那是数万年前,一位被主脉排挤的旁支先祖,在界域崩塌之际,以身化阵,硬生生撑起了一界苍生,其名却被历史抹去。
第二笔落下,又一道记忆重现:八千年前,一位天资绝艳的凤族女子,因不愿屈从于神界某巨擘的强权,于祖祠前引火自焚,以身殉道,此事被篡改为“走火入魔,意外陨落”。
一桩桩,一件件,那些被篡改的历史,被埋葬的功绩,被遗忘的名字,在凤栖梧的笔下,重新绽放出它们应有的光芒。
这些光芒,对于那伪体而言,却比世间最恶毒的诅咒还要致命!
“住手!住手!”它抱着头,那张属于凤栖梧的脸上满是癫狂与扭曲,“这些贱民!这些旁支的蝼蚁!他们不配!他们不配留名青史!”
然而,随着真正族谱的不断成型,那枚愿核内部开始剧烈地动荡、分裂。
金色的信仰与黑色的怨念再也无法完美融合,一道虚弱的魂影从中被硬生生剥离出来。
是凤云昭。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虚空中,不再嘶吼,只是泪流满面,对着凤栖梧的方向,发自灵魂地哭泣:“我……我不想做神……我只想回家……”
凤栖梧停下了笔。
她看着那道在怨念中挣扎了三百年的可怜残魂,眼中那万古不化的冰霜,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柔和。
“你想回家?”
她一步跨出,来到云昭面前,伸手轻抚其虚幻的发顶。
“好。”
一滴纯粹的始祖金血,自她指尖飞出,温柔地没入云昭的眉心。
“那我就赐你真名——从今往后,你是凤昭,吾族第七十二代守灯人。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话音落,凤昭残魂身上的所有怨气与黑雾尽数消散,化作一道赤金流光,发出一声解脱般的轻鸣,瞬间划破虚空,径直投入凡人界那座早已破败的凤家祖祠。
嗡——!
祠堂内,那盏熄灭了三百年的长明灯,骤然大亮,光芒万丈,照彻十方!
解决了凤昭,凤栖梧的目光再度落回掌心。
那枚失去了主魂与骨架的愿核,已经彻底化为一团不成形状、只剩下纯粹恶念与窃来愿力胡乱搅动的扭曲之物。
“至于你,”凤栖梧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刺骨,“你没有名字,因为你从不曾属于这个家族。”
她五指猛然张开,打出了《万劫不灭·原初祭典》的第十一式。
“血诏·断妄!”
三滴金血脱手,在空中瞬间化为三条赤金锁链,如神罚之矛,带着无可匹敌的审判意志,分别贯穿了那伪体所化虚影的眉心、心口与丹田!
刹那间,所有被它窃取的信仰之力,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化作亿万道金色光线倒流而出,精准无误地涌入下方那些血脉共鸣的凤族后人体内!
而那张曾与凤栖梧一模一样的脸,在无声的哀嚎中,寸寸剥落,节节崩解,最终彻底化为一捧随风而散的飞灰。
一个时代的谎言,至此终结。
也就在这伪神彻底湮灭的同一时刻。
神界最深处,一片被混沌与虚无笼罩的禁区之中。
一座尘封了无尽岁月、高达万丈的青铜巨门,在沉寂了万年之后,门轴处传来“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转动声。
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不同于上一次开启时的幽暗死寂,这一次,从门缝中泄露出的,是无尽的铁链拖地之声,以及一道沙哑、怨毒,却又带着一丝病态狂喜的低语:
“姐姐……这一次,换我来当你的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