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来自万界各处、或微弱、或虔诚、或惊疑的零星信念,如同干涸河床迎来的第一缕细流,跨越时空的阻隔,缓缓汇入归墟戒中那几近干涸的灵池!
“灵池有反应了!”柳青璃又惊又喜,立刻催动掌心的涅盘树幼苗。
碧绿的嫩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疯狂地吸收着这股死灰复燃的愿力,将其提纯、炼化,最终在叶尖凝结出一滴滴散发着远古气息的“铭心露”,挥洒向众人。
宋惊鸿下意识接住一滴,饮入口中。
他眼前骤然浮现出百年前家族祠堂被烈火焚毁的那一夜。
他的父亲,那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家主,在漫天火光中死死握住最后一面残破的凤氏族旗,对着冲上来的敌人发出最后的怒吼,而后被刀剑淹没。
那画面如此清晰,父亲临死前眼中的不甘与守护,深深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上。
“我爹……他是为了守住这个名字死的?”宋惊鸿双目瞬间赤红,一股压抑了百年的悲愤与荣耀轰然爆发,他仰天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今日,轮到我替他喊出那一声——凤氏不灭!”
“凤氏不灭!”
身后三百遗骸战魂,在铭心露的激发下,各自的执念与记忆被唤醒,他们的战意不再是空洞的杀戮本能,而是有了根,有了魂!
三百道饱含血泪与荣耀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战意冲霄,竟将周遭的黑雾都逼退了三分!
夜玄寂始终静立于凤栖梧身侧,看着她指尖仍在不断渗出的金色血液,那双幽深的鬼眸中,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悄无声息地将那枚劫烬之契所化的戒指,狠狠按入自己的胸口。
“噗。”
一声轻响,他引动了鬼帝本源,竟以自身至阴至邪的魂核作为容器,强行承接、过滤那些因凤栖梧施法而溢散的始祖之血所带来的法则反噬。
“您流的每一滴血,都该由我来挡。”
他低语之间,身形竟缓缓变得有些虚幻,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幽冥屏障,无声无息地环绕在凤栖梧周身,将那些试图侵蚀她心神的黑色雾气尽数隔绝、吞噬。
那颗巨大的黑色心脏仿佛被最克制它的力量灼烧,搏动骤然紊乱,发出一阵阵无声却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啸!
凤栖梧感知到了外界信念的回流,也感知到了身旁那沉默的守护。
她垂眸,轻抚怀中婴儿眉心那渐渐重新亮起的凤焰印记,终是将那柄饮着自己鲜血的劫烬剑,高高举过了头顶。
剑身之上,不再是反射杀气,而是映照出那亿万道跨越时空而来的、微弱却坚定的信念星光。
剑鸣清越,如凤凰啼鸣于九天之上,宣告着真正主人的归来。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了整个虚无深渊,响彻在每一个盟友与敌人的耳中:
“你们抹去我的名,篡改我的志,妄图让万界忘了我是谁——”
剑锋猛然下压,遥遥指向那颗狂乱跳动的心脏。
“可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剑光落下!
那并非斩击,而是一道宣告!
剑光触及虚空的刹那,一道恢弘、古朴、充满了不屈意志的金色碑文,凭空在众人与那凤凰骸骨之间浮现、凝结!
第一道真正的铭忆碑文,重现于世!
其上只有八个大字,却重如万古青天:
“始祖未亡,正义犹存。”
随着碑文的出现,一道由纯粹的记忆与信念构成的金色阶梯,以碑文为基石,开始一阶一阶地,朝着那颗黑色心脏的方向,向上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