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柳青璃已快步走到他身边,没有半分迟疑,并指如刀,在自己光洁的手腕上轻轻一划。
“我的血,够不够?”
殷红的血液滴入阵图中央的罗盘,她身为顶尖医修,对经络血脉的掌控早已出神入化,此刻竟以秘法强行模拟出了“族长级血脉频率”。
嗡——!
罗盘指针如疯魔般狂转,最终死死地指向了北方极渊的最深处!
北境,清源派控制的最大一处难民营。
夜色下,宋惊鸿与他麾下三百名最精锐的战魂卫士,伪装成从凤家叛逃的溃兵,混迹在数万难民之中。
他们衣衫褴褛,神情惶恐,任谁也看不出,这些“难民”的怀中,都揣着一个特制的“魂引香囊”。
篝火燃起,随着夜风,香囊中被碾成粉末的“碎羽灰”——凤栖梧当年蜕下的神羽残渣——化作无色无味的烟雾,悄然弥漫了整个营地。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一名曾参与围攻凤家祖陵的清源派客卿猛然抱住头,双目赤红,脸上肌肉扭曲,“我的记忆……我想起来了……我们……我们杀了老祖?!”
这声惨叫仿佛一个开关,营地中,数十名同样被神术控制心智的修士接二连三地发出痛苦的嘶吼,被篡改的记忆在碎羽灰的刺激下,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复苏!
混乱中,宋惊鸿眼中寒光一闪,引爆了早已埋设于地下的数十枚“破咒雷符”!
轰!轰!轰!
雷光炸裂,却未伤一人,而是化作一片浓郁的清魂雾海,笼罩了整片营地。
雾气中,上千名被奴役的凤家族人眼神恢复清明,他们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再看看不远处清源派驻军的旗帜,滔天的恨意与狂喜交织在一起。
“老祖归来了!兄弟们,反攻!”宋惊鸿振臂一呼。
“反攻!”上千人齐声怒吼,当场倒戈,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向了猝不及防的清源派驻军大营!
凤家祖陵,悬浮于熔岩之海上的战争神殿最高处。
凤栖梧并未关注外界的任何一场战斗。
她盘膝而坐,手中那本空白的凤族天书,此刻正一页页显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古字。
她神情肃穆,口中低声默诵着《归墟真名录》。
每当她念出一个尘封于荒古的名字,远方的战场上,宋惊鸿所率领的血凰战阵之中,便会有一道模糊而强大的远古战魂虚影短暂显形,打出惊天一击后,又悄然消散。
然而,当天书翻至最后一页时,她的声音却停顿了。
那一页,本应记载着她亲手册封的七大守墓人之名。
如今,六位守墓人的真名烙印清晰如昨,唯独属于“幽”的那一行字迹,却像是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力量强行抹去了一般,模糊不清,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轮廓。
凤栖梧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残缺的痕迹,声音冰冷地仿佛能冻结时空。
“想否认你的存在?”
“可我记着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腰间的归墟戒微微一震,一道与夜玄寂别无二致的黑影,自她身后的虚空中浮现了半瞬,又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隐去。
就在这时,一直昏睡的南宫玥猛然从祭坛上坐起!
她双眼空洞,瞳孔中泛起一层梦幻般的琉璃色,口中吐出的,是凡人无法理解的古老神言:“……双月交蚀,阴阳逆转……第三日黄昏,影子神殿将借天地之力,强开神门,迎奉‘裁决使’降临……”
神言吐尽,南宫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她虚弱地望向凤栖梧,急切道:“老祖……他们的目标……不是要杀您……是要用您的血,重铸那座‘秩序之轮’!”
她喘息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因为……只有始祖之血,才能喂养谎言……”
凤栖梧闻言,缓缓起身。
她抬头,望向北方那片被不详气息笼罩的苍穹,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夹杂着无尽嘲弄与森然杀意的寒笑。
“原来我还值这个价。”
“好啊——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活的始祖’。”
她抬起手,那枚沉寂许久的敕令铃无声自腰间飞出,静静悬于她的头顶,仿佛一尊蓄势待发的死神,在等待月蚀的来临。
她的目光扫过夜玄寂、柳青璃、阿骨打,以及通过战魂烙印感知着这一切的宋惊鸿,那眼神,是一道无需言语的召集令。
棋子,已各就各位。
狩猎的罗网,也已然张开。
现在,是时候为即将到来的“贵客”,布下这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