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无形的神念瞬间笼罩了整个凤家祖地。
原本热闹的各处演武场、炼丹房、传功殿,所有凤家子弟与仆从,无论正在做什么,都感到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与臣服,身体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朝着涅盘神树的方向躬身行礼,而后迅速而有序地退回各自的居所,紧闭门户。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以神树为中心的广袤区域,已变得空无一人,唯有风过林梢的飒飒声,以及那股自荒古而来的威压,愈发沉凝。
夜玄寂、柳青璃、宋惊鸿、阿骨打、南宫玥五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树下,神情肃穆,静待指令。
凤栖梧的身影彻底凝实,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祖地深处、那片专为十三名剑奴开辟的“养剑谷”方向。
“传令,‘血契融剑’仪式,提前。此刻,就在此地举行。”
此言一出,连一向沉稳的柳青璃都面露惊色。
南宫玥更是抢先一步,急声道:“老祖,不可!我方才推演天机,此次仪式若强行开启,必将引动所有兵魂与孩子们的神识产生‘群魂共振’!他们的识海太过脆弱,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魂力冲击,届时……届时十三人轻则神识崩解,沦为白痴,重则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她急切地看着凤栖梧,希望这位无所不能的始祖能够暂缓此等风险。
然而,凤栖梧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动摇:“他们不是要成为我力量的延伸,而是要走出自己的路。路是自己走的,疼,才记得住。”
话音未落,她目光转向魁梧如山的阿骨打。
阿骨打立刻会意,低吼一声,双手猛地按在地面!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涅盘神树下方的地面寸寸开裂,十三根粗壮的石桩拔地而起,呈北斗七星与南斗六星之势遥相呼应。
每一根石桩上都遍布着古朴而狰狞的纹路,它们深深扎根于凤家祖脉的支流之上,仿佛与整个大地的呼吸连为一体。
“老祖,”阿骨打瓮声瓮气地禀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此乃‘十三镇狱桩’,我已将桩位与地脉煞气节点相连。一旦引动,煞气入体,其痛苦不亚于上古战魂军淬炼战体时所受的‘千刀剐’。这些孩子经脉未通,血肉凡胎,强行引煞气入体,轻则经脉尽断,沦为瘫痪,重则……怕是会直接化为飞灰。”
这已不是试炼,而是酷刑。
凤栖梧却看也未看那些石桩,只是素手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了一卷泛着淡淡黄光的古老竹简。
竹简上没有名字,只散发着一股历经万劫而不朽的沧桑气息。
“这是《万劫不灭体》的残篇,”她将竹简抛给宋惊鸿,“我早年为那些无法修仙、却心有不甘的凡人所创的锻体法门,虽然粗浅,但足以护住他们的根基。我不让他们飞,我先教他们站稳。”
宋惊鸿接过竹简,只扫了一眼,便觉其中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与天地抗争的无上意志,顿时心神剧震,眼中重燃起当年身为铁血教官的炽热光芒。
与此同时,夜玄寂已悄然升至高天。
他立于虚空之中,周身弥漫开浓郁的幽紫色雾气,雾气迅速扩散,化作一道笼罩整个凤家祖地的巨大天幕。
这便是他的“幽冥障”,任何神念、法术、乃至目光的窥探,一旦触及,都会被瞬间吞噬,隔绝内外。
布下屏障后,他墨色的瞳孔微微一凝,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近乎不存在的魂力波动,如同一根看不见的蛛丝,仍在顽强地试图渗透这片被封锁的领域。
他不屑地冷笑一声,并未直接将其碾碎,而是指尖一弹,将一缕微不可查的分魂,悄无声息地注入了下方地面上宋惊鸿的体内,将其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活体诱饵”。
果不其然,那道顽固的魂波在徘徊片刻后,立刻被宋惊鸿身上那股新出现的、既精纯又毫无防备的魂力所吸引,迅速附着其上,企图顺着这道“缺口”,探查仪式最核心的秘密。
就在它附着的瞬间,夜玄寂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缕注入宋惊鸿体内的分魂骤然燃起一簇幽紫色的冥火,火焰无声无息,却带着焚尽神魂的恐怖力量,顺着那道连接的魂波丝线,逆向狂烧而去!
遥远的未知之地,一声短促而惊骇的闷哼响起,那道魂波瞬间断裂。
然而,一丝沾染了幽冥之火的独特烙印,已然通过归墟戒的无形锁定,在那个仓惶断联的敌人神魂深处,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一切准备就绪。
凤栖梧抬手,对着养剑谷的方向虚虚一招。
“归来!”
嗡——
随着她一声轻叱,养剑谷内,那十三柄由孩子们日夜温养的小剑,仿佛受到了无上君王的召唤,同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冲天而起!
十七柄小剑化作十七道流光,破空而至,精准地悬浮在涅盘神树下方的半空中,剑尖朝内,组成一个完美的圆环,剑身上流转的银光与神树散发的七彩霞光交相辉映,神圣而肃杀。
“来!”
又是一声号令,十三名早已在谷中待命的剑奴少年少女,身形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牵引,瞬间出现在了十三根镇狱桩之上。
仪式,正式开始!
凤栖梧口中开始吟诵起一段古老、晦涩、充满了大道韵律的咒文——《鸣剑启灵咒》。
随着咒文响起,悬浮的剑环骤然加速旋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去!”
她屈指一弹。
第一柄小剑脱离剑环,化作一道刺目的银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迹,毫不留情地射向其中一名少年眉心早已浮现的银色剑印!
“呃啊——”
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脸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