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并指一点眉心,金纹乍现,真凰诏令虚影浮现半空,古老威压如潮水般荡开,连死渊深处盘踞的阴灵都匍匐颤抖。
她指尖轻触水面,禁制应声而裂,如琉璃碎镜,层层崩解。
“轰——”
一声闷响自地底传来,潭心翻涌起漆黑浪花,那一滴泉液终于挣脱束缚,悬浮于她掌心之上。
寒意刺骨,却带着奇异的温润生机,仿佛死亡尽头悄然绽放的一朵莲。
她眸光微动,将泉液封入早已备好的玉瓶。
刹那间,一股暖流自识海炸开,枯竭已久的神魂如久旱逢甘霖,干涸的经脉泛起淡淡金光,像是荒原上突然窜出的第一缕绿芽。
【神魂滋养度 +15%】
【归墟戒·第四层封印松动(裂痕初现)】
戒指内,药园区沉寂千年的青铜药鼎微微震颤,鼎身血纹蔓延,仿佛即将苏醒的巨兽吐出第一口浊气。
她垂眸看着玉瓶,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还只是边角余泽……待我取回《涅盘经》,才是真正复苏之始。
可就在这时,一道怒极的声音撕破寂静:
“住手!那是我天玄宗预定探索的禁区核心,你竟敢私自开启?!”
苏灵儿脸色铁青,雪白衣裙猎猎鼓动,手中长鞭已蓄势待发。
她身后数十名宗门弟子迅速结阵,剑气纵横,杀机锁定凤栖梧一人。
宋惊鸿站在远处,目光复杂。
他看得清楚——那不是什么“预占之地”,而是被世人遗忘的禁忌。
真正的秘密,从来就不该由贪婪者染指。
但凤栖梧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慢条斯理地将玉瓶收进袖中,转身之际,赤红斗篷划出一道惊艳弧线,如同烈焰掠过寒夜。
然后,她回头,目光落在那尊被众人奉为至宝的青铜灯座上,唇角一扬,嗤笑出声:
“明日我会让阿芽拿几筐这种‘废件’去坊市换糖吃。”
声音清冷,却不带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可这话落入耳中,却如惊雷炸裂!
“你说什么?!”一名金丹长老当场暴起,“你可知此物蕴含远古符文,能引渡残魂,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凤栖梧眉梢轻挑,似觉可笑,“它不过是饲兽房里用来点灯驱蚊的玩意儿,若非材质特殊耐腐,早该化成灰了。”
四下一片死寂。
有人想怒骂,却张不开嘴;有人想反驳,却发现根本无法理解这种认知层级的碾压。
唯有宋惊鸿心中凛然:
她不是狂妄……她是真的站在一个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下一瞬,凤栖梧袖袍一抖,一张残破古图悄然滑出,悬于掌心。
图纸泛黄,边缘焦灼,却隐隐有灵光流转。
其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走势、灵气节点、禁制分布,甚至每一寸地下暗河的位置都清晰无比。
而在最深处,一行朱砂小字刺目惊心:
主殿藏《涅盘经》残卷——待取。
众人瞳孔骤缩!
这不是地图……这是死渊的命脉全览!
“这……怎么可能?!”苏灵儿失声,“此地万年封闭,连我宗太上长老都不曾掌握全貌,她一个旁支弃女,从何得来?!”
凤栖梧收起残图,淡淡道:“我画的。”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如天雷贯顶。
你画的?
你是谁?!
没人敢问出口,可每个人心里都在颤抖。
她是回家的。
夜色渐深,凤家营地燃起微弱篝火。
凤青瑶正仔细清点今日所得,忽然发现那块白天被凤栖梧一脚踢开的“紫光石头”竟在月华下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细密水珠,滴滴凝聚,竟化作一缕晶莹灵液,渗入泥土。
她心头剧震,急忙捧起石块检查,越看越是心惊——
这哪是什么聚灵石?!
这是能自行生成灵露的天地孕养奇物!
即便在整个修真界,也堪称逆天!
她匆匆奔向主帐,跪禀道:“老祖!那块废石……它在产灵液!每夜一滴,纯度远超九转灵乳!”
帐内烛火摇曳,凤栖梧倚在软榻上,闻言只是轻轻一笑,眼底闪过一丝追忆:
“哦?它啊……是我当年煲药时垫锅底的‘养火石’,防止火焰灼伤药性。百年才凝一滴灵露,勉强算个调味品罢了。”
凤青瑶:“……”
她僵在原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们视若珍宝的机缘,在老祖眼里竟是……调料?
帐外风起,云层深处,一道黑袍身影静静伫立。
夜玄寂面覆玄雾,手中一枚墨玉佩正与远方某处剧烈共鸣,频率与归墟戒完全同步。
他望着下方帐篷中安然入睡的少女背影,眸光幽深如渊。
“再忍一忍……”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温柔,“等你拿到《涅盘经》,就能记起一切。记起你是如何执掌天道,记起我是如何守你万年不灭……更记起——那一剑穿心之痛,究竟是谁赐予。”
他抬手,指尖划过玉佩上的裂痕,一如当年划过她的心脏。
而此刻,死渊最深处的地底宫殿,某扇尘封万年的石门内部,刻满符文的阵盘正悄然龟裂。
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从缝隙中渗出,像是沉睡巨兽睁开了第一只眼。
第七日将至。
风暴,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