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阵型,攻击四壁!给我把这层壳敲碎!”
三百遗骸战军轰然应诺,他们早已被那“伪典之境”激起了滔天怒火,此刻得到命令,瞬间化作三百道携带死亡气息的流光,手中的骨刀缭绕着铭心丹带来的先祖战意,狠狠劈向神殿的墙壁、穹顶、以及每一根玉柱!
“咔嚓——轰隆!”
当最后一道刻满神纹的幻象墙壁被骨刀齐齐斩碎时,整个世界发出了玻璃破碎般的脆响。
脚下的白玉阶梯,头顶的璀璨星海,连同那座宏伟的神殿,都在瞬间化为泡影。
众人只觉脚下一空,身体急速下坠!
没有惨叫,所有人都强行稳住身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这里是一片无尽的漆黑深渊,上下左右皆是虚无。
而在深渊的正中央,仅仅悬浮着一块……残破的石碑。
石碑不足十丈高,上面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而在石碑的周围,漂浮着成千上万个虚幻的凤凰魂魄。
这些魂魄与之前铭忆碑上的英魂不同,它们没有战意,只有无尽的痛苦与不甘,每一道魂魄的身上,都被一道粗大的黑色锁链贯穿,锁链的另一头,深深地扎根于那块残破的石碑之中。
凤栖梧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认得这些魂魄的气息——全都是她凤家后裔!
是这无尽岁月中,每一个试图觉醒血脉、复兴家族,却最终被扼杀在萌芽状态的子孙!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地脉师阿骨打看着这一幕,悲愤欲绝,声音都在颤抖,“它们不是在防守……它们是在育种!始祖,每一次我们凤家血脉的觉醒,每一次反抗,都被它们当作养料捕获,用来积蓄力量,喂养这个鬼东西!”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残酷的真相所震撼时,一道身影却比所有人的思绪更快!
夜玄寂!
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与凤栖梧缔结的劫烬之契所化的戒指,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几乎要灼穿他的骨肉。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仿佛窥破了某个横跨万古的秘密。
“我知道你在哪了!”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夜玄寂猛地将自己那枚燃烧着幽冥鬼焰的戒指,狠狠按进了石碑表面最大的一道裂缝之中!
“你一直没离开过!”他对着石碑低吼,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杀意,“你一直躲在初代凤祖……陨落时的那段死亡记忆里!”
轰!!!
石碑剧烈一震,无尽的黑雾从中翻涌而出,在空中飞速凝聚成一道高大而模糊的身影,正是当年背叛凤栖梧的至亲,凤鸣霄!
“夜玄寂,”那幻影发出戏谑而狰狞的狞笑,“九万年了,你还是这么蠢,居然还愿意为了她……主动赴死?”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在那幻影的身后,一具被封印在时空夹缝中的、插着半截劫烬剑刃的凤凰原初之躯,那双紧闭了无尽岁月的眼眸,猛然睁开!
那不是凤栖梧的眼神,那是一片混沌与死寂!
那具“尸体”,竟自己动了!
它用一种僵硬而诡异的姿态,缓缓握住了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剑柄,然后……猛地拔出!
嗤啦——!
一道快到极致的血色剑光闪过,甚至没给那凤鸣霄的幻影任何反应时间,便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它的脖颈!
幻影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那狞笑的表情,永远凝固。
夜玄寂伸手一招,那柄刚刚饮了幻影之血的劫烬剑发出一声清鸣,飞回他的手中。
他紧握着这柄熟悉的、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染血长剑,缓缓转身,望向深渊中那道绝世独立的身影。
他的声音因力量的激荡而显得有些沙哑,却无比坚定。
“我说过,换我来当您身后的火。”
他将剑柄朝向凤栖梧,递还给她。
“但这一次,请让我走在您的前面。”
凤栖梧静静地凝视着他,凝视着他眼中那不惜一切的执着,还有那份跨越生死轮回的守护。
许久,她终于,轻轻颔首。
她抱紧了怀中被结界保护得安然无恙的婴儿,一步踏出,身形如瞬移般,落在了那块残破的石碑顶端。
她没有再去看那些被囚禁的后裔亡魂,而是抬起头,望向深渊的尽头。
一道清冷而霸道的声音,响彻整个虚无空间:
“诸天听令:今日,我不以始祖之名,不以复仇之志——”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仅以‘被记住的正义’,宣告你们的末日!”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脚下的残破石碑,连同那成千上万道贯穿凤凰魂魄的锁链,轰然炸裂!
无尽的碎片与黑雾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露出了石碑后方真正隐藏的东西——
一条由亿万道更为粗壮的黑暗锁链构筑而成的、通往天魔本源心脏的最后阶梯。
阶梯的尽头,那无尽黑暗的终点,一具被无数锁链贯穿四肢与头颅的巨大凤凰骸骨,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在它空洞的胸膛处,一颗巨大无比、跳动不休的黑色心脏,正发出与凤栖梧一模一样的呼吸与心跳节奏。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