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他试图触及那个核心的真相时,便会触发某种刻在他神魂深处的反噬禁制!
是谁,能给堂堂鬼帝,种下如此霸道的禁制?
归墟戒内,凤栖梧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那段足以令任何人心碎的记忆,不过是看了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她没有立刻下令追查凌尘的下落,反而对宋惊鸿下达了一道出人意料的命令。
“将《新神培育录》的抄本传遍万界,并附我一言。”她指尖轻敲着王座扶手,声音清冷而威严,“自今日起,凡参与‘焚忆大典’、曾对我心生怨恨者,皆可前往各地凤家分舵自首免罪。唯有一条——必须如实写下,当年究竟是因何,而愿意相信我为恶神。”
宋惊鸿一怔,有些不解。
凤栖梧淡淡道:“我不罚盲从,只诛主谋。人心若肯回头,我便给他们一条路走。去吧。”
此令一出,四方震动。
短短三日,设于各地的归墟台便收到了三百四十二份由灵力烙印的供词。
大多数人的说辞大同小异,无非是“见清源派长老焚香痛哭,声泪俱下,故而信其诚”,或是“流言传了百年,信以为真”。
这些供词,充满了悔恨与愚昧。
凤栖梧快速翻阅着,神情始终淡漠。
直到,七份来自不同地域、不同修为的供词中,同时提到了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
“……我曾远远见过那位留下‘谢罪’玉简的凌尘神尊。他于无人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玉佩,上面好像……刻着两只交颈而卧的凤凰……”
双凤交颈纹。
凤栖梧的指尖,终于停了下来。
她眼底那亘古不变的平静,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缓缓抬手,指尖在归墟戒上一抹。
一枚被尘封在空间最深处,早已蒙上厚厚时光尘埃的玉佩,悄然出现在她掌心。
那玉佩温润通透,正是用她本体褪下的第一片心口羽,融合混沌神玉炼制而成。
玉佩正面,雕刻着两只神凤交颈相拥,栩栩如生。
这是当年,她赠予凌尘的定情信物。
她翻过玉佩,看向背面。
那里曾烙印着她亲手写下的神魂誓约——“共登神极”。
而如今,那代表着无上荣耀与共同理想的“极”字,已被一道狠戾的刻痕硬生生磨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刻上去的、浸染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字。
——忌。
这一刻,这枚小小的玉佩,才真正化作了一柄无形的、淬满了万古寒毒的心刀,狠狠捅进了她那颗早已无悲无喜的始祖之心。
当夜,万里之外,一座被强大结界笼罩的隐秘洞府深处。
一道盘膝而坐的身影猛然睁眼,一口心血狂喷而出,溅满身前地面。
他骇然低头,只见自己手中那枚时刻不离身的玉佩,竟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化为齑粉。
他死死盯着掌心被碎片划出的伤口,眼中是无尽的惊骇与怨毒,喃喃自语:“你活着……你竟然……比死了还要难缠!”
与此同时,归墟戒最深处的沉眠之地,一直昏迷不醒的南宫玥,眉头痛苦地紧蹙着。
她的梦境中,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一片清晰的火海。
年轻时的凤栖梧,抱着怀中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凌尘,在被魔气彻底侵蚀、即将崩塌的山门中疯狂奔走,为他求取最后一味神药。
她的背影决绝而坚定,仿佛要与整个被污染的世界为敌。
而在那撕心裂肺的奔走画面之外,一个属于凌尘的、冰冷而清晰的画外音,悄然响起:
“你说要与我同生共死……可你怕的,从来不是失去我。”
“你怕的,是永远活在我的光芒之下。”
凤栖梧收回了目光,掌心的玉佩粉末随风而逝。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三百余份供词尽数卷起,递给了身旁的阿骨打。
“将这些东西,投入‘判心池’。”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要看看,这三百多颗蒙昧的人心背后,究竟还藏着一条怎样惊人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