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柳青璃厉声爆喝!
她咬破指尖,一滴蕴含着祭司之力的精血,如利箭般射入那少年的眉心!
血咒强行撕裂了幻境,少年惨叫一声,猛地惊醒,胸前衣襟已被冷汗湿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混账!”目睹此景的宋惊鸿勃然大怒,杀气几乎要凝为实质。
他转身冲向存放功法玉简的藏书阁,怒吼道:“这些修行记录,留着就是祸害!我今日便将它们全部毁去,看那邪物还如何模拟!”
“毁不得。”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夜玄寂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们修的是正统功法,练的是始祖剑道。若连这点心魔侵蚀都扛不住,那便不配称凤家子弟,更不配追随她的脚步。”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祖地最深处,那条终年被阴气笼罩的“幽冥回廊”。
回廊尽头,他从一块镇魂石下,取出了一枚通体漆黑、宛如玄玉的骨笛。
这骨笛,是他万年前于鬼域深渊,用自己一截断裂的魂核亲手所铸,不为杀伐,不为奏乐,只为镇压世间一切虚妄意念。
夜玄寂盘膝而坐,将骨笛横于唇边,却并未吹响。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那骨笛如一个无底的黑洞,缓缓吸收着天地间所有游离的、因幻境而生的阴邪念头。
他在等。
等那幕后黑手,露出更致命的破绽。
子时三刻,阴气最盛之时。
那股诡异的剑意,终于不再满足于零散的诱导,而是孤注一掷,凝聚成了一道恢弘无匹的巨大幻象,降临在凤家祖地的上空!
焦土王座之上,红袍女子缓缓起身。
她抬手,划出一式剑招。
那一剑,剑意冲霄,扭曲虚空,竟与凤栖梧当年在鸣剑堂前,以“劫烬”所展露的守护之意,形似八分!
神威如狱!
数十名修为较低、意志不坚的凤家外围弟子,再也承受不住这等源自“始祖”的威压,竟齐刷刷地跪伏在地,神魂剧烈动摇,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这才是真正的始祖……这才是真正的无上剑道……”
信仰,在崩塌的边缘。
就在那幻象即将彻底凝实,将这扭曲的“道”烙印进所有人识海的刹那——
夜玄寂,终于动了。
他将骨笛凑到唇边,轻轻吹奏。
“呜——”
没有声音。
或者说,那是一种超越了听觉范畴的无声之音。
一道肉眼可见的墨色涟漪,以他为中心,如涨潮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瞬间笼罩了整片夜空。
那些沉浸在幻境中、即将被彻底同化的弟子,只觉得脑中一声嗡鸣,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惊醒!
他们骇然抬头,只见半空中那道恢弘的幻影,在墨色涟漪的冲刷下,正如同被泼了浓酸的画卷,剧烈地扭曲、变形!
那红袍女子酷似凤栖梧的脸庞,竟短暂地融化、剥落,露出的,是一只巨大、空洞、没有任何情感的漆黑眼眶!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啸,自幻象深处爆发,随即轰然溃散,化作漫天黑烟,消弭于无形。
与此同时。
焚心殿内,地火奔流,热浪滔天。
盘膝于地火核心的凤栖梧,豁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金色的凤眸之中,没有惊奇,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与……轻蔑。
“原来如此……”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想借我溃散的剑意,模仿我的道,重塑一个属于‘你’的自我?”
“真是……可悲的赝品。”
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在归墟戒的戒面之上,轻轻一点。
“既然你如此渴求‘源头’的力量,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源头。”
归墟戒深处,一重被她刻意加固了亿万年的古老封印,悄然松动了一丝缝隙。
自那封印的缝隙之后,传来了一声跨越了万古、唯有她能听懂的剑灵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