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用她兄长的痛苦,来逼出她的痛苦。
用她的“情”,来作为引爆这最终陷阱的火星。
好,很好。
凤栖梧忽然抬起另一只手,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将锋利的断刃,对准了自己白皙的手腕!
没有丝毫犹豫,一划而下!
一滴殷红中带着璀璨金芒的心头血,精准地滴落在那锈迹斑斑的刀身凹槽之中。
轰——!
断喙刀发出一声震彻神魂的轰鸣,刀身之上积攒了万年的血煞之气瞬间沸腾!
血光冲天,竟在半空中交织出三道模糊的人影。
那是她三位兄长,在陨落前,用最后的神念留存于这柄刑罚之刃中的最后低语。
那声音微弱、焦急,充满了决绝:
“小妹……别来……别来找我们……”
“这是陷阱……你若动情,便是应劫……你会变成下一个……祭品……”
“活下去……清算……一切……”
话音未落,夜玄寂的身影在凤栖梧身侧悄然浮现,他的兜帽下,一双眼眸森寒如九幽之渊。
就在刚刚一瞬间,他以自身强横的魂力模拟记忆的频率,短暂地强行接入了那座“忆渊牢笼”的一角。
他看到了。
他看到三尊残魂被钉在刻满法则的石柱上,头顶悬浮着一面巨大的光镜,镜中,正一遍又一遍地、无休无止地重演着凤栖梧当年被镇压于归墟之下的那一幕。
“他们在被迫看着自己害了你。”夜玄寂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情感,却蕴含着滔天的杀意,“一遍,又一遍。”
这不是审判。
这是最恶毒的折磨。
凤栖梧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金色的凤眸中,所有的情绪——悲伤、愤怒、愧疚——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足以焚尽九天的漠然。
她一步踏出,身形瞬间出现在凤家祖陵的最高处。
她立于祭天台之上,脚下是历代先祖的沉眠之地,头顶是那片暗金色的虚伪天穹。
她手持断喙刀,刀尖斜指苍天,平静的声音,却如亿万道惊雷,同时在天地间炸响:
“你们拿我的亲人当柴烧,以为我凤栖梧,会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然挥刀!
那把刀,没有斩向敌人,没有斩向天穹,而是以一个狠戾决绝的角度,狠狠一刀,斩向了她自己的左肩!
噗嗤!
鲜血如泼墨,泼洒长空!
那蕴含着始祖神性的血液,并未落下,而是在空中爆开,化作一场惊心动魄的血雨!
“既然记忆能被偷走,化为你们的力量……”
血雨落地,触及之处,竟燃起熊熊的赤色烈焰!
顷刻之间,整片广阔的祖陵,被一片滔天的血火所吞噬!
凤栖梧立于火海中央,衣袂翻飞,宛如浴火重生的神只。
她高举染血的断喙刀,对着那片被震惊到法则都开始紊乱的暗金天穹,发出了她归来之后,最狂傲、最霸道的宣战:
“那我就——亲手把自己的过往,连同这凤家万年的荣辱,全都烧给你们看!”
血火冲天,映红了她决绝的侧脸。
而她神魂深处,那枚沉寂的归墟戒,戒壁之上,一行尘封的远古铭文,在此刻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这一次,轮到我来定义‘罪’与‘罚’。】
火光之中,凤栖梧缓缓收刀,在那座被血焰彻底点燃的、象征着凤族根基的祖陵祭坛中央,一步步走向那最核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