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神木花苞微绽,金红光晕如涟漪扩散,一圈、两圈……每一圈涟漪都像是敲响在天地命脉上的古钟,整座祖城的地脉随之共振,山石颤抖,灵泉倒流,连沉睡千年的界碑都在龟裂中发出低鸣。
柳青璃跪伏于阵心,双手死死按在梧桐古根之上,额角渗出的血顺着眉骨滑落,滴入脚下由族人精血绘就的符文之中。
她瞳孔剧烈收缩,识海翻涌——那缕送往战场的气息,竟被某种古老法则反向追溯!
不是简单的探查,而是带有标记性质的“锚定”,如同猎手锁定了猎物的命门!
“不好!”她猛地抬头,声音嘶哑,“仙界禁制松动了!有人借天刑之力逆溯血脉源头——他们要引‘判官’降世!”
话音未落,高空骤然裂开一道幽邃缝隙,漆黑如渊,边缘泛着金属冷光,仿佛天地被利刃剖开。
三道身影自虚空中踏出,身披玄铁重甲,面覆青铜鬼面,浑身缠绕仙金锁链,每一步落下,空气都凝成冰晶炸裂。
判官虚影!
他们手持一卷鎏金诏书,上书“天刑”二字,笔划间雷火奔涌,声如九霄雷霆炸响:
“凤氏旁支,窃据神木,逆夺天机,当诛九族!律令即行,神魂俱灭!”
轰隆!
仙金锁链化作三条怒龙,撕裂长空,直扑梧桐神树主根!
那不是攻击肉体的杀招,而是针对本源的“除名之刑”——一旦命中,凤族血脉将从天地法则中被彻底抹去,连轮回印记都会湮灭!
整个祖城一片死寂,无数族人瘫软在地,灵魂都在战栗。
那是源自上界的审判之力,是凌驾于修真界之上的“伪天道权柄”,凡俗修士连仰望都是一种亵渎。
但——
就在锁链即将触及树根的刹那。
一道赤金色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是凤栖梧。
她依旧站在焦土之上,发丝如焰,眸光却已冷至极点。
那不是愤怒,而是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她抬起左手,指尖轻点归墟戒第八层。
嗡——
《真名录·万神篇》再度浮现虚空,卷轴自动翻页,停在那一页空白。
而这一次,空白边缘,赫然浮现出三个名字。
墨迹斑驳,像是用血写就:
南宫烈。
白启明。
谢无咎。
万年前,仙界执法殿三大使君,执掌“天律巡狩”,曾以“清肃纲纪”为名,屠戮七十二洞天,血洗三十六神洲。
最终却因私通域外天魔、献祭同门换取长生,被凤栖梧亲自斩于南天门外,头颅悬城三日,神魂打入永劫之渊,连名字都被从万神录中剔除,不得入轮回,不得留残念。
可如今,这三个早已该灰飞烟灭的名字,竟随着“天刑诏书”的降临,被强行唤醒!
“呵。”凤栖梧冷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用死人的旗号行刑?你们倒是胆子不小。”
她指尖一引,归墟戒深处,三缕灰烬自戒面飘出,无声无息,却让整片空间的温度骤降百倍。
灰烬扭曲、拉伸,三具无头尸骸缓缓成型。
他们没有面容,没有灵智,只剩最原始的执念与杀意——对“天律”的憎恶,对“审判”的反噬。
那是被凤栖梧亲手处决的罪者,如今却被她再次召唤,成为对抗“天刑”的矛!
“既敢打着他们的名义行事……”她眸光一寒,“那就让你们见见——什么叫真正的‘律死人’。”
三具残骸齐齐抬手,掌心凝聚出三道漆黑漩涡,正是当年被剜去神魂时留下的“怨穴”。
它们虽无意识,但本能感知到“天刑诏书”的气息——那是曾经宣判他们死刑的权柄!
轰!!!
暴戾反噬瞬间爆发!
三道黑芒如怒潮轰出,直击三位判官虚影。
没有华丽招式,只有最纯粹的恨意与毁灭!
“不——!”为首的判官发出惊骇怒吼,仙金锁链疯狂舞动,试图格挡,可那黑芒穿透防御,如热刀切雪,直接贯穿胸膛!
虚影崩碎,鎏金诏书寸寸断裂,残页在风中化为灰烬。
余波席卷四方,天地震颤,连高空裂缝都剧烈扭曲,仿佛上界也在震怒。
而就在这一刻——
凤栖梧动了。
她右手一扬,断喙刀残影浮现,刀锋未出鞘,却已在虚空中划下一道逆十字裂痕。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道符。
一道源自归墟戒第九层刚刚解锁的禁忌之术——《葬天律》中的逆向封印符!
符成刹那,天地色变。
原本溃散的伪天道之力竟被强行凝滞,那一道高空裂缝边缘,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锁链正在反向生长,悄然缠绕向那尚未闭合的界隙。
这是反向镇压。
以始祖之法,封上界之门!
“想用天刑?”她冷冷望着虚空,声音穿透层层界壁,“那我便让你们的‘天’,也尝尝被封印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