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身体起伏摩擦沙地的声音。那五个被罚鸭子步的，还在远处沙地上艰难蠕动，如同五只可怜的爬虫，提醒着所有人失败的代价。
两百个沙地负重俯卧撑做完，大部分人已经瘫软在地，如同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
“起立！原地高抬腿，五分钟！频率跟不上，加练！” 耿磊的吼声再次响起。
没有人敢迟疑，挣扎着爬起来，在沙地上奋力抬腿。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淌下，迷彩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高抬腿之后是仰卧起坐，然后是蛙跳，折返跑……各种基础体能项目以极限强度和密度轮番轰炸，中间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探照灯惨白的光芒下，菜鸟们的身影在沙地上扭曲、挣扎，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酷刑。
沈皓几次感觉已经到了极限，眼前发黑，肺部火辣辣地疼，想要放弃。但每当这时，他就能看到旁边那个同样疲惫、左肩绷带已被血和汗浸透，却始终没有停下、眼神依旧凶狠坚定的身影。
“不能输……不能被他看扁……”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沈皓的唯一动力。
天色渐渐泛白，沙漠的黎明到来，但训练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停！” 秦锋终于喊了停。
大部分菜鸟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菜鸟一号，林峰！” 秦锋突然点名。
林峰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直身体：“到！”
秦锋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左肩那片暗红色的绷带上：“伤口怎么样？”
林峰大声回答：“报告！没问题！”
秦锋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右手，食指如同铁钎般猛地戳在林峰的左肩伤口上！
“呃！” 剧烈的疼痛让林峰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额头瞬间渗出大量冷汗，但他死死咬着牙，双脚如同钉在地上一样，没有后退半步，只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一幕，让所有菜鸟，包括瘫倒在地的沈皓，都倒吸一口凉气！太狠了！
秦锋收回手指，看着指尖沾染的一点新鲜血迹，冷冷道：“这就是没问题？在猎刃，带伤训练是常态，但隐瞒伤势，影响任务，就是犯罪！自己去医疗帐篷处理！其他人，解散，吃饭！十分钟后，战术训练场集合！”
说完，秦锋转身离开。
林峰站在原地，缓了几秒钟，才慢慢朝着营地角落那顶挂着红十字标志的帐篷走去。每一步，左肩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沈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林峰有些踉跄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你……没事吧？” 沈皓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
林峰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死不了。”
医疗帐篷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军医正背对着门口整理器械。她身姿挺拔，即使穿着宽松的白大褂，也能看出其下的利落。
“医生，处理伤口。” 林峰走到她身后说道。
女军医转过身。她看起来二十三四岁，容貌清丽，但眉眼间仿佛凝结着一层冰霜，眼神冷静得甚至有些淡漠。她看了一眼林峰肩头渗血的绷带，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言语，只是指了指旁边的诊疗床：“坐下，脱掉上衣。”
她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神一样，没有什么温度。
林峰依言坐下，忍着痛将迷彩服上衣脱下，露出精悍的上身和那处狰狞的弩箭伤口，周围一片青紫，因为刚才秦锋那一戳，伤口边缘又开始渗血。
女军医——苏晴，戴上无菌手套，熟练地拆开旧绷带，清理伤口，上药，重新包扎。她的动作精准、迅速，没有一丝多余，如同机器般高效，但指尖偶尔触碰到林峰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
整个过程中，她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林峰的脸。
林峰也沉默着，感受着伤口传来的清凉和细微刺痛。
跟在后面进来的沈皓，看着苏晴那冷若冰霜的侧脸和利落的动作，一时间也有些怔住。这女军医，和他印象中温柔体贴的护士形象完全不同。
包扎完毕，苏晴摘下手套，才开始记录，声音依旧平淡：“伤口有轻微撕裂感染迹象，避免剧烈发力，定期换药。名字，编号。”
“林峰，菜鸟一号。”
苏晴记录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抬眼看了林峰一眼，那眼神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知道了。可以走了。”
林峰穿上衣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左肩，虽然还疼，但包扎后舒服了很多。他看了一眼苏晴胸前挂着的胸牌——苏晴，军医上尉。
“谢了，医生。” 林峰说道。
苏晴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低头整理她的器械，没有再看他。
林峰也不在意，和沈皓一起走出了医疗帐篷。
外面，清晨的阳光已经洒满沙漠，带来了些许暖意，但营地里的气氛依旧冰冷肃杀。十分钟的吃饭时间所剩无几，其他菜鸟已经朝着食堂方向狂奔。
“那个女医生，够冷的。” 沈皓忍不住说道。
林峰望着战术训练场的方向，眼神微眯：“猎刃里，哪有简单的人。”
他的左肩还在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兴奋。这里的一切——残酷的规则、凶狠的同伴、冰冷的医生——都让他感觉，自己来对地方了。
真正的獠牙，即将在这炼狱中，被彻底打磨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