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脉冲光束淹没了他下坠的身影。
“隼——!!!”
林峰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鲜血顺着紧咬的牙关渗出。又一个!又一个兄弟在他眼前……
他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再去看。悲伤和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流,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却又诡异地凝结成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物质——纯粹的杀意。
他手脚并用,沿着黄色管道外侧狭窄的维护走道,发疯般向上攀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上去!找到“教授”!杀了他!
下方,警报声、吼叫声、机器轰鸣声、以及那种无处不在的窸窣蠕动声交织在一起。但林峰仿佛听不见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心脏的狂跳、金属的冰冷触感,以及那越来越近的、位于球形空间顶部的能量屏障光芒。
黄色管道最终连接到一个位于顶部平台侧下方的金属检修舱口。舱口紧闭,但锁具并不复杂。林峰用辅助臂粗暴地撬开锁扣,猛地拉开舱门,翻身滚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充满各种仪表和管道的狭窄设备间,空气干燥闷热,机器的噪音更大。这里已经是“净化之间”上层平台的底部。
他靠在冰冷的设备上,剧烈地喘息,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左小腿被脉冲光束擦伤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全身各处都在发出过载的抗议。辅助臂的系统依旧不稳定,幽蓝的光芒时明时暗。
但他不能停。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装备。手枪还在,弹药不多。辅助臂还能用,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撕下破烂的裤腿,胡乱包扎了一下腿上的伤口,又从设备间角落里找到一个维修工具箱,从里面翻出一把沉重的合金扳手插在腰间。
透过设备间的观察窗,他能看到外面那被能量屏障笼罩的顶部平台的一部分。平台中央,矗立着几个更加庞大、结构更加复杂的圆柱形装置,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与下方“心脏”区域的暗红幽绿形成鲜明对比。隐约能看到装置内有人形的轮廓,但看不太清。平台四周,有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在走动,但没有看到“黑卫”,也许他们认为这里的能量屏障和下方防线已经足够安全。
“教授”一定在那里。
林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滔天的恨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冲上去等于送死。他需要计划,需要机会。
他仔细观察着设备间的结构。这里似乎是维护平台底部能量循环系统的枢纽之一,粗大的能量管道在这里汇合、分流。控制台上闪烁着复杂的指示灯,一些屏幕显示着平台各区域的能量状态和生物数据流。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屏幕上,那里显示着“最终遴选试验区-核心生命维持系统”的状态图。其中一个标号为“alpha-7”的子系统,状态指示灯正在黄色(警告)和绿色(正常)之间频繁跳动,旁边有注释:“神经接驳液供给压力波动,需校准。”
机会!
林峰迅速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他在“烛龙”的训练中接触过一些类似的系统基础知识,加上辅助臂微弱的数据库支援,他勉强能看懂大部分参数。他找到了“alpha-7”子系统的控制模块,开始尝试进行“校准”操作。
当然不是真的校准。他故意输入错误的参数,人为制造一次微小的、看起来像系统故障的“压力骤降”。
“警报:alpha-7系统压力异常,正在进行自动调节。建议维护人员检查注入阀组。”系统提示音响起。
几乎同时,平台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研究人员走向平台边缘靠近林峰这个方向的一个设备区,那里有一排控制阀门和仪表。
就是现在!
林峰悄无声息地拉开设备间另一侧一扇通往平台底部维修通道的小门,钻了进去。通道狭窄低矮,只能匍匐前进。他根据记忆中的平台结构图,朝着研究人员所在的阀门区下方爬去。
很快,他听到了头顶传来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又是alpha-7,这周第三次了,底层管道肯定有堵塞。”
“别抱怨了,赶紧检查一下注入压力,教授对今天的‘最终调试’非常重视,不能出任何差错。”
“知道了知道了……”
两名研究人员蹲在阀门旁,开始操作仪表。
林峰屏住呼吸,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他估算着距离,从维修通道的格栅缝隙向上望去,能清楚地看到两名研究人员的腿。
他缓缓抬起左手,握住了腰间那把沉重的合金扳手。
就在其中一名研究人员低头读取仪表数据的瞬间——
“砰!!”
林峰猛地用扳手砸开了头顶的金属格栅!破碎的格栅碎片和灰尘劈头盖脸落在那名研究人员身上!
那名研究人员惊愕地抬头,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一只覆盖着暗蓝色金属、闪烁着不稳定幽光的手臂,如同地狱探出的鬼爪,从破洞中闪电般探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那研究人员双眼凸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另一名研究人员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就要尖叫,林峰已经如同鬼魅般从破洞中窜出,合金扳手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噗!”沉闷的撞击声,那名研究人员直接瘫倒在地,鲜血从耳孔渗出。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干净利落。
林峰迅速扒下一套相对合身的白色防护服和呼吸面罩换上,将两名昏迷(或死亡)的研究员拖进维修通道藏好,清理了一下现场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拉上防护服的兜帽,戴好呼吸面罩,拿起地上掉落的电子记录板,模仿着研究人员那种略显匆忙又有些疲惫的步伐,低着头,向着平台中央那些巨大的圆柱形装置走去。
能量屏障在身后微微波动,他正式踏入了“方舟”计划最核心、最罪恶的圣殿——“最终遴选”的现场。
猎犬已披上羊皮,獠牙隐匿,只为那最后一击,咬断恶魔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