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扑向林峰的那个白色身影猛地一顿,头盔侧面炸开一团血花,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大锤砸中,向后仰倒,手里的电击枪脱手飞了出去。
狙击?哪来的狙击?
林峰还没反应过来,右侧也传来一声闷响和短促的惨叫——另一个包抄过来的敌人,也在跃起的瞬间被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子弹击中大腿,惨叫着摔进雪地。
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个从载具里钻出来的敌人。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狙击吓住了,猛地缩回载具,舱盖“砰”地关闭,履带疯狂转动,载具开始向后倒车,试图重新钻回冰下!
但来不及了。
“轰——!”
一枚火箭弹拖着白烟,从冰脊后方的某个高处射下,精准地命中了载具的尾部发动机舱!爆炸并不剧烈,但足够让那台小型载具瘫在原地,尾部冒出黑烟,履带空转。
一切发生在不到十秒钟内。
林峰靠在冰壁上,剧烈喘息,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一个敌人被爆头,一个被打断腿在雪地里呻吟,载具瘫痪冒烟。而他自己,除了翻滚时撞到的伤痛,竟然毫发无损。
谁干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火箭弹射来的方向——冰脊更高处,大约一百米外的一个冰锥后面,一个披着白色伪装网的身影正缓缓站起,肩上扛着一具用完的火箭发射筒。那人摘下脸上的雪镜,露出一张平静无波的脸。
是“隼”。
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应该跟秦锋一起在预警站那边吗?
“隼”没有解释,只是对着林峰做了个“待在原地”的手势,然后快速从冰锥后滑下,朝着那个腿部中弹、正在雪地里挣扎的敌人冲去。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在风雪中几乎留下残影,几秒钟就冲到那人面前,一脚踩住对方试图掏枪的手,然后俯身,用一把奇特的、刃口泛着暗蓝色光芒的匕首,抵住了对方的喉咙。
林峰耳机里传来“隼”平静的声音,不是公共频道,是单独连线:“问几句话。你继续警戒。”
话音落下,“隼”已经用匕首挑开了那人头盔的面罩,露出一张西方人的、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谁派你们来的?”隼”的声音冰冷,用的是英语,“预警站里有什么?”
那人嘴唇哆嗦着,眼神乱瞟,突然猛地咬牙——
“隼”的反应更快,匕首一翻,刀柄狠狠砸在那人下颌,打断了他可能咬毒自尽的动作,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掐住对方脸颊,手指探入口腔,抠出了一颗嵌在后槽牙里的微型胶囊。
“老套。”“隼”甩掉胶囊,匕首重新抵上喉咙,“回答。”
“我……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受雇……看守外围……防止任何人靠近……”那人用带着口音的英语断断续续地说,“里面……里面我们没进去过……雇主不让……只有‘工程师’们能进去……”
“工程师?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不……不知道……他们都穿着封闭防护服……看不到脸……说话用合成音……他们大概……一周前来的……带着很多设备……”
“雇主是谁?”
“不……不知道……钱是通过加密账户打的……任务只说在这里守着,杀掉或活捉任何靠近的陌生人……”
“隼”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判断出对方没有更多价值,匕首一挥,刀背敲在对方颈侧,那人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接着,“隼”走向那台瘫痪的载具,用匕首撬开变形的舱盖。里面还有一个敌人,已经撞晕了。“隼”将他拖出来,同样搜身、检查口腔,然后捆住手脚,扔在雪地里。
做完这一切,“隼”才转身走回林峰所在的雪窝,蹲下身,看着他。
“能走吗?”隼”问。
林峰咬牙点头:“能。”
“秦锋那边遇到麻烦了。”隼”语气依旧平淡,“预警站地下有完整的自动化防御系统,还有至少六个武装守卫,装备精良,不是这些外围杂鱼能比的。他们被拖住了。”
林峰心一沉:“沈皓的时间——”
“我知道。”隼”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比手机略小的黑色平板,屏幕亮起,显示着一幅预警站地下结构的简化剖面图,其中几个区域被标红,“这是‘守护者’之前渗透获取的旧结构图,不一定完全准确,但大致靠谱。红色区域是可能有‘神经重构协议’相关数据或设备的地方。”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位于地下二层的、标着“核心服务器阵列”的红区:“这里可能性最大。但通往那里的主通道被防御系统和守卫封死了。秦锋他们正在强攻,但需要时间。”
“你有别的路?”林峰盯着他。
“隼”点了点头,手指在平板上滑动,画面切换到预警站侧后方:“这里,地下排水系统的备用检修口,已经被冰雪掩埋多年,守卫大概率不知道。结构图显示,它连通地下二层的废弃管廊,从管廊可以迂回到达服务器阵列后方。”
他抬头看林峰:“但那条路,我一个人走不了。管廊部分地段坍塌,需要爆破开路,还要应对可能残留的老式陷阱。我需要一个能开枪、能爆破、还能在关键时刻不拖后腿的人。”
林峰懂了。“隼”绕回来救他,不只是为了救他,更是因为需要他当这个“搭档”。
“我能行。”林峰的声音嘶哑,但斩钉截铁。
“隼”看了他两秒,目光落在他左臂石膏和苍白的脸上,没说什么,只是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医疗包,抽出一支预充式的强效兴奋剂和镇痛剂混合注射液。
“这东西能让你暂时感觉不到疼痛,提升反应速度和力量,但效果只有四十分钟。之后会有严重脱力和加倍痛楚的反噬。”隼”将注射器递给他,“用不用,你自己决定。”
林峰没有任何犹豫,接过注射器,扯开病号服领口,对着颈部静脉扎了进去。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几秒钟后,一股灼热的力量感从心脏泵向四肢百骸,疼痛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幻的轻盈和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撑着冰壁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外骨骼的辅助似乎也更顺畅了。
“走。”林峰说。
“隼”点头,将平板塞回怀里,转身朝着冰脊侧后方走去。林峰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愈发狂暴的风雪中。
耳机里,秦锋那边的交火声依然激烈,偶尔传来队员的吼声和爆炸的闷响。
时间,在冰原的咆哮和地下的厮杀中,继续无情流逝。
沈皓的窗口期,还剩不到二十七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