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区的风比砖房区烈上三倍，卷着雪沫子往人骨头缝里钻。洛羽珩裹紧了军大衣，消防斧的木柄在掌心攥得发热，每走一步都能听见积雪被踩碎的脆响，像谁在暗处数着他的脚步。
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孩还在那里。他裹着件明显不合身的大人棉袄，袖口拖在地上沾了层黑泥，小脸冻得发紫，却倔强地睁着眼睛，望着砖房区亮着灯的窗户，睫毛上的冰碴子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光。
“喂。”洛羽珩在他面前蹲下，消防斧靠在腿边，“怎么一个人在这？”
小孩猛地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棉袄里，只露出双警惕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兽。洛羽珩注意到，他的右手藏在袖子里，袖口隐约渗着点暗红——不是血，倒像是某种粘稠的汁液。
【系统提示：目标儿童携带“丧尸病毒适应性抗体”，未完全激活。当前状态：中度冻伤，轻度脱水。】
洛羽珩心里一震。抗体？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前世多少基地为了研究抗体，把携带者当成实验品，最后往往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他刚想再问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梓豪背着他的帆布包跑了过来，眼镜上沾着雪，喘得说不出话，指着小孩的方向，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他……他是小宇！救助站张干事的侄子！”
小孩听到“小宇”两个字，猛地抬起头，眼里的警惕变成了委屈，嘴唇哆嗦着：“江哥哥……我找不到姑姑了……”
江梓豪连忙蹲下身，解开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个小小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过去：“先喝点热水。张干事让赵队长送你去威远基地，怎么跑到这来了？”
小宇捧着保温杯，热水的温度透过铁皮传到手上，他才敢小声说：“赵叔叔被黑蛇帮的人打了……让我先跑……我跟着你们的车辙过来的……”
洛羽珩这才注意到，小宇的棉袄后襟破了个洞，露出的棉絮上沾着点黄褐色的泥土——那是三道桥附近特有的黏土。看来赵刚是为了护着这孩子，才让朱明远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他的手怎么了？”洛羽珩指着小宇藏在袖子里的手。
江梓豪的脸色沉了沉，轻轻拉起小宇的手腕。小孩的右手背上长着几片淡绿色的斑块，边缘泛着点荧光，摸上去冰冰凉凉的，不像冻伤，倒像是某种变异反应。“这是……”江梓豪的呼吸顿了顿，从包里翻出放大镜，凑近了仔细看，“是苔藓？不，是……”
他突然抬头看向洛羽珩，眼镜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是病毒与细胞共生的表现！他没被感染，反而在适应病毒！”
【系统提示：江梓豪对抗体研究兴趣骤增，当前好感度+10（13\/100）。】
“别声张。”洛羽珩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想让他被当成实验品吗？”
江梓豪猛地回过神，连忙把小宇的手塞进棉袄里，脸上的兴奋变成了后怕：“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洛先生，我懂急救，能帮忙。小宇的冻伤需要处理，还有赵队长那边……说不定也需要人包扎。”
洛羽珩看着他。江梓豪的眼镜片上结了层薄霜，却挡不住眼里的光——那是医者面对病患时特有的执着，无关利益，只关乎生命。
【末世保镖系统任务发布！支线：接纳江梓豪暂留救助站（协助处理伤员及抗体携带者）。限时1小时，超时惩罚：空间背包容量临时缩减50%。奖励：初级医疗包x1（含碘伏、纱布、止血粉、抗生素），江梓豪好感度+20。】
“你想回去？”洛羽珩问。城北基地的砖房虽然算不上舒适，却至少安全，救助站现在就是座随时会塌的危楼。
江梓豪点了点头，把小宇护在身后：“张干事他们救过我。赵队长为了护着小宇受伤，我不能不管。”他从帆布包里摸出那本《微生物学图谱》，翻到某一页递过来，“这是我画的病毒变异图谱，或许能帮上忙。”
书页上用铅笔勾勒着密密麻麻的线条，不同变异株被标上了不同的颜色，旁边还写着几行小字：“低温可抑制3型病毒活性，艾草提取物能破坏病毒细胞膜……”
洛羽珩盯着图谱看了片刻，突然转身往砖房区走：“跟我来。”
回到砖房时，苏晴正坐在火炉边给小宇烤红薯，林浩和林野在整理物资，王叔则在给那三个妇女分配压缩饼干。看到洛羽珩带着江梓豪和小宇进来，苏晴立刻站起身，指尖的冰粒悄然散去：“出事了？”
“赵刚可能受伤了，黑蛇帮的人可能已经盯上救助站。”洛羽珩开门见山，从空间里往外掏物资，“林浩，把那箱罐头和两袋大米装上，还有这个——”他拎起个医药箱，那是之前从药店搜来的，里面有不少绷带和消毒水，“江梓豪要回救助站，这些给他带上。”
林浩愣了愣：“洛哥，那小子才认识多久？就把物资给他？”
“他能救活人。”洛羽珩看了眼江梓豪，“比罐头值钱。”
江梓豪的脸微微发烫，连忙摆手：“我不能要这么多……”
“拿着。”洛羽珩把医药箱塞给他，“不是白给的。照顾好小宇，也照顾好自己。”他顿了顿，从腰间解下顾逸飞借给他的军用匕首，“这个你带着，比你的镊子管用。”
匕首的寒光映在江梓豪的眼镜片上，他捏着刀柄，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防滑纹路，突然抬头：“我……我会还的。等研究出抗体……”
“先活过明天再说。”洛羽珩打断他，从空间里摸出初级医疗包——系统刚奖励的，蓝色的包装上印着个红十字，“这里面有抗生素，给赵刚用。”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江梓豪好感度+20（33\/100），解锁信任对话权限。】
江梓豪把医疗包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又把小宇的棉袄裹紧了些：“我现在就走，趁天黑好赶路。”
“我送你到检查站。”洛羽珩扛起消防斧，“城北基地的守卫没那么好说话。”
雪又下大了，鹅毛似的雪花把路盖得严严实实。江梓豪背着帆布包，一手牵着小宇，一手紧紧攥着匕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洛羽珩身后。小宇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靠在江梓豪的胳膊上，嘴里还嘟囔着：“姑姑……红薯……”
“快到了。”江梓豪低头哄着他，声音很轻，“到了就能见到姑姑了。”
检查站的守卫正缩在岗亭里烤火，看到洛羽珩，不耐烦地探出头：“又要去哪？晚上不准出去！”
洛羽珩把救助站的证明递过去，又塞了两盒罐头：“送个医生回去救人，赵刚队长的人。”
守卫掂了掂罐头，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笑：“早说啊。去吧去吧，记得天亮前回来，不然吊桥就升起来了。”
吊桥缓缓放下时，江梓豪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洛羽珩：“洛先生，你信我能研究出抗体吗？”
洛羽珩看着他。这个医学院的学生，眼镜上沾着雪，脸颊冻得通红，却有着比谁都执着的眼神。他想起前世那些为了抗体死去的人，也想起那些在绝望中依然坚持研究的医者。
“信。”洛羽珩说，“但前提是，你得活着。”
江梓豪笑了，那笑容在雪地里格外干净：“一定。”
他牵着小宇，一步步走过吊桥。雪落在他们的背影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像两个移动的雪人。洛羽珩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砖房区门口，就看到顾逸飞靠在墙上抽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你倒是大方，一箱罐头说给就给。”他吐出个烟圈，“就不怕那小子卷着物资跑了？”
“他不会。”洛羽珩走进屋，火炉里的火快灭了，他添了块煤，“他的眼睛里没有贪念，只有……”
“只有对病毒的执念。”顾逸飞跟进来，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这种人最可怕，为了研究能连命都不要。”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江梓豪为什么被谷城基地赶出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