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堡正厅里,刀剑相撞的声音戛然而止。
落英缤的剑架在王莽的脖子上,王莽的刀尖抵着落英缤的肋下。
二人怒目而视地僵持着,谁也不敢动。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都住手!”
相持的二人回头看去。
只见听风吟站在正厅门口,一身墨色官服,身旁是婉儿。
王莽瞳孔一缩:“听……听大人?”
“都住手。”听风吟喝道。
王莽的手抖了抖,看向落英缤。
落英缤冷笑一声,率先收剑后退。
王莽这才缓缓放下刀,但仍死死盯着落英缤。
就在这时,堡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是刘一虎进了正厅,铠甲上沾满尘土。
他看到听风吟遂一愣:“听大人?你深夜来此……”
他亦看到了听风吟身旁的婉儿。
听风吟拱手道:“下官奉命巡边,不想正遇刘将军亲赴前线去退敌,真是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刘一虎强自一笑。
听风吟走到主位坐下,示意婉儿也坐。
坐定后,他看向正痴愣在地上的刘一虎:“下官本次来是奉皇上之命巡查边军各营的备战情况。”
稍顿了顿,他又道:“同时也来查案。”
闻言,王莽的脸瞬间变色:“查案?”
他身后的几个将校也都面面相觑。
厅里顿时陷入一阵死寂。
刘一虎脸上的笑僵住了:“听大人……这话不知从何说起?我营中又有何案可查?”
“从军饷和军械亏空案查起。”婉儿沉声道。
说着,她取出一本账册朝刘一虎扬了扬。
只见那账册的封皮是暗红色的,正是刘一虎书房暗格里的那一册。
刘一虎的眼珠飞快地动了动,嗫嚅道:“这本账册怎会……在你手中?”
话一出口,刘一虎或许发觉自己失言,遂改口:“这册子跟我营里的军饷和军械有何关系?”
“我念一下你听。”婉儿冷笑。
她翻开账册念道:“军饷亏八万两,弓弩缺三百张,战马损耗两百匹……”
“刘将军,听到这些账目你是不是很耳熟?”听风吟盯着刘一虎问道。
刘一虎的额头开始冒冷汗,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然后叫道:“这……这是诬陷!定是有小人伪造账目来构陷本将!”
“是吗?”
婉儿又取出一叠信函:“这些密信总不会是伪造的吧?”
说着,她将信纸展开,又当众念了一段。
无非是刘一虎与马贩子及罗刹军官的一些交货约定、往来钱款的数额等内容,封封都指向刘一虎。
刘一虎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伪造……都是伪造的……”他喃喃道。
婉儿合上账册,冷冷道:“我若将这些证据呈给皇上,想必刘将军应该知道后果吧?”
“这事得和李大将军说!”刘一虎又一次说漏了嘴。
听风吟笑道:“这事若是闹到李涣成大将军那里,你说他是会保全你,还是会急着和你撇清关系,拿你的人头去向皇上表忠心?”
刘一虎浑身一颤:“这……”
听风吟继续道:“我再问你,方才袭击将军防区的是不是罗刹国的边军?”
刘一虎猛地抬头:“你想说什么?”
听风吟冷眼看着他道:“你们不是与尤里有盟约吗?他怎会派兵来偷袭你?”
“我……我不知道……”刘一虎的喉咙有点发干。
婉儿起身,走到他面前道:“别以为朝廷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是还没到处置你的时候罢了!”
“承认啥?我根本不明白你们在说啥!”刘一虎索性装起了糊涂。
听风吟冷笑道:“呵呵,你是不是觉得和尤里结盟就可一门心思对付朝廷了?如果真是这样,你方才带兵去抗击的就不应该是罗刹军啊!”
“这……”刘一虎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似乎在暗暗权衡。
须臾,他看了看婉儿,又看了看听风吟,最后又看向那本账册。
“直说吧!你们想让我怎样?”他哑声问道。
“很简单。”听风吟瞪视着他,“你要签署一份效忠皇上的字据,交出南营的兵符,然后在腊月十五那天反戈一击。”
“啊?这……”刘一虎惊出一身冷汗。
婉儿接口道:“皇上说了,你只要配合我们,皇上对你的罪过既往不咎,不但可保你全家性命,另外还会赏赐你一万两白银……”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在刘一虎面前扬了扬。
刘一虎盯着那张银票,表情复杂,内心挣扎。
一边是一条死路,一边是一条生路和金钱。
过了许久,他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拿纸笔来。”
听风吟早就准备好了,他话音未落,文房四宝已摆上桌。
副将王莽颤声道:“刘将军,你……”
刘一虎也不管他如何提醒,一把抓过笔,在砚台上蘸了蘸。
不过,他提笔的手抖得很厉害,以致于墨汁滴的满纸皆是。
他最后又看了看婉儿和听风吟,一咬牙一跺脚便在纸上笔走龙蛇。
写完后,他将笔一掷,又取出将印重重地盖在签名上,然后叹了口气,手扶着桌案低下了头。
听风吟和婉儿上前去看,只见纸上书道:“臣南营主将刘一虎,愿率所部五万将士效忠皇上,戴罪立功。腊月十五,当为内应,共诛李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