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周小海和邓勇几人也都是沉默了起来。
曹总师就再次叹气道:“重大项目成果已经夸出去了,上面要面子,我们是饿肚子还是留口饭吃?专家那边还想不想活命?这次厂家也就把我们拿捏的彻彻底底的。”
“小李,你们去年是跟陆总师去过龙剑二厂,处理七号龙剑上某模块的质量问题,你本身也是厂里出来的,有些东西,你该清楚的。”
纵然你嫉恶如仇,想行侠仗义,就如陆总师说的,传统军人面对那帮动嘴皮子的总是吃亏,这就是具象化了。
当初在黑河基地,李镇山打那位什么主任,为什么先打嘴,也就是这原因。
李镇山想了想就道:“曹总师,去年陆总师跟我谈过,这以前市场化调整,许多军工厂都是被迫转型,没办法,总有那么一两个想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站出来振臂高呼,加上吃上了第一批军工贸易的红利,这时候其他军工厂做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你赚不到钱,你就没话语权。”
“所以全都往赚钱而去了。”
“就如甲二重业,当年造的虎五式牵引榴弹炮,世界一流,也是跟随市场化浪潮转型去赚钱,结果亏得底朝天,一群人先是精工简政,以下岗为由,把老实干活的都踢出了厂,随后喊着厂子无法自营,一倒手找到资方,从国营变成了私营,然后就开始卖地,卖技术,所有东西变现,揣进兜里,这几年陆军相关部门找上门,想重启牵引火炮的换代升级,结果现在厂子连生产点稍微大型点的设备,都做不到,封存的老式牵引榴弹炮,也因各种原因,都无法再次重启生产线。”
“当年许多厂,都这样操作的,可当时收购资金哪来的?”
“现在各地企业,要么合资,要么全是对面和国外的,就如家电下乡一样,连小县城都是各种各行各业的外资工厂。”
“地方要成绩,就有人送成绩,所以好多次外交那边与木国打嘴仗,木国一弹丸之地都敢狂言与我们斗一斗,然后我们这边还哑火了,什么原因,不好说。”
“然而那个期间,军队只能为经济建设让步,很多事情无法说。”
“以前各种代号的军工厂,现在都变成了这个集团,那个企业的,咱们军队要装备,他们口号喊得震天响,但实际谁管你啊,反正赚钱才是目的。”
“尤其现在有钱了,我们也得看脸色,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生产环节成了这样。”
李镇山摇摇头:“我们军队再能打,如今总不能又回到过去小米加步枪,去打二十五马赫的飞机吧?”
“咱们龙国建国初期,与漂亮国的那次生死之战,我们资源匮乏到了什么程度?普通人家都把家里锅碗瓢盆,凡是带金属的东西,都捐了出来炼制钢铁,支援枪支弹药的打造。”
“现在?那些衣装革领的,不用猜,打仗是第一个坐飞机的,然后去看他们的那片山和那片海。”
曹总师:“你这话有些偏激了。”
李镇山笑笑,点点头,赶紧打住。
曹总师就又道:“你想想,你要是把身上这衣服脱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李镇山一脸淡然:“啥也不懂的人,不,是啥也不懂的普通人。”
凝视了李镇山一眼,曹总师这才又说道:“当年市场化,初期确实尝到了甜头,我们这个领域也是一样,至今依旧在受益。”
“与你说的一样,现在他们兜里有钱,认不认我们已经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就是某些势力在背后的操纵,你能看出来的问题,我们自然也能看到,只是要权衡的事情有很多,知道吗?”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的优秀技术人才和科研人员,总部首长说搞技术的不能再倒下,也是这个原因。”
“你觉得光我们这个领域有些问题?空军,海军,新飞机,新军舰的建造同样面临这些复杂问题,但最终结果导向是真有东西出来,那就是有意义的。”
李镇山点点头:“曹总师,你说的这些我懂,说实话,我现在可能是出于个人恩怨,想把厂家那群人送进去一些,因为我就是厂里出来的,这是我的私心。”
看了曹总师一眼,李镇山又诚恳而坦白的道:“那群人剥夺了我工人的身份。”
“上学时,他们把工人鼓吹成蓝领,捧到了和白领一样的高度,我进厂后才发现,结果就是单指个别被传宣的技术人员而已,先是扭曲我们工人的身份,再瓦解我们工人的身份,我们已经没有了工人这个概念。”
“所以去年配合调查龙剑二厂的时候,原因只是工人被管理者压迫,工作时造成的质量问题,我就请求陆总师睁只眼闭只眼,把事情压了下来,因为事情摊开,最后全是厂里一线工人受罚,坐办公室的依旧咖啡喝着,小恋爱谈着。”
“我现在身为钥匙,四部首长还给我权限卡片盖了章,趁现在还在吧,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尤其上次因为身份问题被审查,我被打个半死,我也想通了,凭什么我们干活,他们左手咖啡,右手女人的,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送进去一些人。”
“毕竟我脱下这身衣服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镇山一抬头:“就算没脱下这衣服,我也不想执行任务时,冲到敌人对面,结果一拉引线,假的,我这被气死的,能评个奖状吗?”
众人:……
曹总师沉思片刻,最后眼神就很是锐利的道:“上次第三基地的事,牵扯了我们的人,所以我引导你们把事情压下来,如果这次你只针对厂家的某些人掀桌子。”
“掀桌子就掀桌子吧。”
“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你打的报告,不一定有人听,有人办,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