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看着她将最后一块碎石踢开,露出下方尚未完全冷却的地基阵眼。那里还残留着守护灵踏过的痕迹,一圈焦黑的环形印记,深入石层三寸。
“今晚会有新一批建材运到。”他说,“我已经重新设了追踪咒。”
“好。”她应道,“这次别让他们找到下手的机会。”
他点头,转身走向临时仓库。路过佩妮身边时,左手袖口微扬,一枚小巧的金属夹子悄然滑出,被她顺手接住。
那是他惯用来固定魔药笔记的银夹,平时从不离身。
她握紧它,没说话。
傍晚,医疗室只剩他们两人。佩妮靠在床沿休息,魔杖横放在膝上。斯内普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正在检查右手伤口。纱布解开后,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边缘细小的裂口仍在缓慢渗液。
他拿出一瓶透明药水,准备清洗。
佩妮起身走来,夺过瓶子。“我来。”
“我能处理。”
“你昨天透支了魔力,现在连手指都伸不直,还逞什么强?”她拧开瓶盖,一手托住他的手腕,另一手蘸取药液,动作极轻地涂上去。
他没再挣,只是静静看着她低垂的眼睫。
药液触到伤口时,他肌肉绷了一下,但没出声。
“疼就说。”她头也不抬。
“不疼。”
“撒谎。”
他没否认。
她继续涂抹,指尖偶尔擦过未受伤的皮肤,温热而稳定。房间里只剩下布料摩擦和液体滴落的声音。
处理完,她重新包扎,打好结,松了口气。
他忽然开口:“你会一直留着这道裂痕吗?”
“嗯。”
“哪怕以后有更好的魔杖?”
“哪怕。”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床边,从枕下取出自己的魔杖,轻轻放在她那支裂开的魔杖旁边。
两支魔杖并排躺着,一支带着灼痕,一支裂着深纹。
佩妮看着它们,忽然觉得,这比任何奖章都更耀眼。
夜深了。
莉莉悄悄推开半掩的门,看见屋里烛火将熄,两道影子投在墙上,近得几乎重叠。床头木架上,两支魔杖静静并列,阳光早已褪去,可裂痕深处,仍有一点微光不肯熄灭。
她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外,轻轻说了句:
“你们真的在用命改写这个世界。”
然后转身离开,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光照进房间。
佩妮醒来,发现自己的魔杖不知何时已被移到枕头底下,紧贴着胸口的位置。而斯内普的魔杖,则压在他自己的左臂之下,像某种无言的誓约。
她坐起身,拿起魔杖,仔细端详那道裂痕。
没有修复,也不会修复。
因为它存在的每一秒,都在诉说一个事实——
她们活下来了,而且还会继续战斗下去。
窗外,新一批学生已经开始搬运建材。有人喊了一声“小心”,接着是一阵忙碌的脚步声。
佩妮披上长袍,将魔杖插入袖中,走出门去。
斯内普已在工地边缘等候,右手缠着新纱布,左手握着魔杖。
她走过去,两人并肩而立。
远处,一辆马车正缓缓驶入学院大门,车厢上印着霍格沃茨后勤部的徽记。
佩妮眯起眼。
那车轮印迹,和翻倒巷仓库外的轨迹,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