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键干巴巴地说:“委座英明。”
刘峙也嗫嚅着:“……谨遵钧命。”
头光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何之之吩咐道:“即刻拟令,昭告全军!并着军需署,星夜赶制上将领章及礼服,火速送至前线!着中央通讯社,大加宣扬!
要让全国军民皆知,我蓝党青年将领之英姿!”他最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会议室的墙壁,望向硝烟弥漫的东方,留下一句意味深长、更显沉重的话:“望顾靖澜……好自为之,莫负此誉,莫负此龄。”
会议在一种极度复杂、混合着震惊、恭维、嫉妒、疑虑的诡异氛围中结束。顾靖澜——二十五岁的预备上将!
这个名字连同这个头衔,席卷了武昌,并将迅速传遍全国。那副尚未送达的上将领章,既是最耀眼夺目的褒奖,也是一道无形而沉重的枷锁。
头光光的平衡之术已然施展,各方势力被迫接受,但围绕这位史无前例的年轻上将的暗流、觊觎、期待与博弈,显然才刚刚拉开那厚重而诡谲的帷幕。
白生生走出会议室时,眼神深邃,嘴角却紧抿着。他心中暗潮翻涌:“龙终究是龙,困于浅滩,也终有腾空之日!”
顾靖澜的指挥部里。译电员将来自武昌的电报呈上时,他正俯身在一张布满红蓝箭头和敌我标识的巨大地图上,用铅笔勾勒着下一阶段的防线。他接过电文,目光快速扫过。
当“陆军预备上将”、“准佩上将领章”、“101军军长本职不变”等字样映入眼帘时,他的表情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既没有预期的狂喜,也看不出丝毫失落。
那双因连日指挥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他随手将电报纸放在地图一角。升官?上将衔?对他而言,这些字眼的重量远不如地图上代表鬼子增援部队的那个箭头来得实在。
他顾靖澜的心思,从来不在武昌那间会议室里的勾心斗角上,只在这片被血浸透的土地上。不过,这份电报倒是个递话的好由头。他立刻唤来机要参谋,口述回电。
内容简洁明了:感谢委座殊荣,职部必当肝脑涂地。末了,笔锋一转,提出一个看似顺理成章,实则分量十足的要求。请准101军抽调得力部队,组建一个师级单位,常驻福省。
理由也摆得堂堂正正:下个月,他通过顾家商会庞大商船队订购的大批军火,尤其是上百架崭新的战斗机,即将抵达福省沿海。这些战机不可能跟着101军主力在长江沿线辗转腾挪。
而且,小鬼子的海军游弋在东南沿海,威胁着这条至关重要的补给线。因此,他需要在福省建立一支强有力的岸防部队,拱卫机场,看住门户。
这份电报传到武昌委员长侍从室,头光光捏着电文,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腕上的佛珠。一个整师,驻守福省……
加上顾家商会在福省盘根错节的势力,再加上能容纳数百架战机、即将成为东南空战枢纽的巨型机场……这几乎等同于把福省划进了顾靖澜的后院。
但指尖下那份关于淮阴大捷的辉煌战报还在案头。此番惊天之功,自己除了一个炫目的上将衔虚名,确实没给顾靖澜任何像样的地盘和实打实的兵力扩充。
现在对方主动提出要求,而且理由充分,直指抗战大局的补给线和空中力量建设。若再断然拒绝,于情于理都难以服众。大战当前,东南沿海的空中力量和补给线安危系于一线……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