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湖至宝应公路沿线的村落、土丘、树林边缘,凡是阻挡在102师扇形推进面上的鬼子据点,无论是仓促滞后的警戒小队,还是奉命固守的驻防中队,甚至是几支溃兵拼凑的临时队伍。
都迎来了相同的命运。柴油引擎的低沉咆哮和履带碾压泥土、压碎枯枝的沉闷声响,混合着金属摩擦的噪音,持续地、无法阻挡地由远及近。
几辆披挂铆接装甲的中型坦克,喷吐着黑色柴油烟雾,出现在地平线上。炮塔轴承发出嘎吱的转动声,57mm炮管缓缓放平,炮口直指目标方向。
车载机枪率先开火,枪口焰不断闪烁,黄铜弹壳叮当作响抛落,子弹密集地撞击土墙、犁过田野,激起一长串尘土和碎石碎屑。
在坦克周围数十米范围内,102师的步兵紧随着坦克的步伐。士兵手中的步枪冲锋枪和通用机枪编织出密集的交叉火力网。
士兵扫过每一处矮墙、弹坑和灌木丛,身体微微前倾,保持随时射击的姿态。他们与坦克履带边缘始终保持约五步的距离。
据点内的鬼子士兵,目睹着坦克和伴随步兵组成的防线缓缓迫近,呼吸变得急促,手指在冰冷的步枪上颤抖。
一些鬼子士兵额头青筋暴起,用沾满泥土的布条将三枚九七式手雷的拉环捆在一起。他们牙齿紧咬下唇,渗出血丝,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坦克履带的接地部位,身体肌肉紧绷,准备冲刺。
然而,每当有鬼子士兵试图从残垣断壁后跃出,或者从弹坑里爬起冲刺,迎接他们的是至少五支步枪冲锋枪的攒射。
子弹击中躯干发出噗噗的闷响,撕裂军服和血肉,冲锋者的身体剧烈抖动,在距离坦克履带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便向前扑倒翻滚。
捆好的集束手榴弹脱手滚落泥地,或被后续射来的子弹击中引信,轰的一声将尸体炸得四分五裂。
另一些鬼子蜷缩在沙袋后,徒劳地拉动三八式步枪的枪栓,咔嗒一声推弹上膛,扣动扳机。子弹打在坦克倾斜的前装甲板上,发出叮!当!的清脆撞击声。
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浅坑或一道白色擦痕,便旋转着弹开。坦克炮塔上的车载机枪立刻调转方向,密集的弹雨泼洒过来,打得沙袋填料喷溅,将掩体连同后面的士兵一同打成筛子。
坦克的57mm主炮炮口猛地喷出大团橘黄色火焰和硝烟,炮弹出膛的巨大爆鸣震得地面微颤。高爆弹撞击砖房或土木掩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步兵立刻弓身冲刺,冲锋枪手踹开摇摇欲坠的门板或缺口,短促的点射声在狭小的空间内砰砰砰响起,伴随着濒死的呛咳声、骨头断裂的脆响、沉重的躯体砸落地面的扑通声。
战斗结束得迅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气和柴油废气。坦克引擎维持着低沉的怠速运转,履带偶尔发出金属摩擦的嘎吱。步兵的靴底踩在破碎的瓦砾和粘稠的血泥上,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