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和食物补给困难,许多人嗓子沙哑得喊不出命令,只能依靠手势。担架队往返的频率,在过去的几十小时里从未降低。
阵地上弥漫的硝烟味中,混杂着越来越浓的汗臭、血腥和伤口化脓的气味。两天一夜的煎熬,榨干了身体最后的精力,但就是这样一支装备低劣、疲惫不堪的部队。
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后来加入的坦克营,死死地钉在南通的江防线上,让鬼子新编师团的脚步,至今未能真正踏上北岸的土地。
新编618师团的迫击炮阵地后方,弹药手小野次郎的拇指被滚烫的炮管烫出焦痕。他面前三十米处,三门九七式81mm迫击炮的炮管已经烧成暗红色,炮位旁的空弹壳堆叠高度达到膝盖位置。
两小时前构筑的沙袋工事被三发82mm迫击炮弹掀翻,现在只剩下半截麻袋浸在泥水里。观测兵趴在弹坑边缘,望远镜镜片裂开蛛网状碎纹。
他的钢盔左侧有一道深达三毫米的凹痕,那是87军狙击手打偏的6.5mm友坂弹。南岸四公里处,九二步兵炮阵地升起三柱浓烟,被he 111h-1投下的sc50航弹直接命中。
融化的橡胶轮胎散发刺鼻焦臭味,扭曲的炮管断裂成三截。补充兵吉田茂树第三次摸向腰间弹盒,里面只剩最后两枚八九式掷榴弹。
他的小腿肚不受控制地抽搐,每次爆炸气浪袭来都让牙齿磕到下唇。三十米外战壕里,同伴山本刚被坦克机枪撕开的胸腔冒着热气,鲜血在沙地上漫出直径四十公分的深色圆斑。
“重炮反击!全员掩蔽!”
南岸105、150mm榴弹炮的齐射覆盖北岸山头,但炮弹落点距离坦克掩体最近也有七十米。飞溅的碎石砸在九七式坦克倾斜装甲上,留下十七处白痕。
当烟尘稍散,五十七毫米炮管再度探出射口,第六发炮弹炸飞南岸机枪阵地沙袋墙。炮兵中佐的指挥刀断成两截插在泥里。他的左耳不停流血,鼓膜被三小时前的炮火反击震裂。
弹药消耗记录本显示:黎明至今已打光百分之七十的迫击炮弹,但前沿回报仅摧毁敌军七个火力点。
堑壕拐角处,三个补充兵蜷在积水里传递水壶。壶身被子弹贯穿的孔洞漏出最后几滴水,混合着铁锈味的液体滴在颤抖的膝盖上。
他们背后岩壁上,用刺刀刻着的新兵计数正增加到五百三十七,这是今天上午战死者的数量。
六架bf 109e-1掠过江面时高度保持八百米,机翼悬挂的sc50航弹在南岸交通壕上空水平投下。爆炸气浪掀翻三公里外的通讯帐篷,血手印按在“黄昏前突破”的电报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