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弥漫着烟草味和略带焦虑的气氛,人口压力、粮食储备、建材缺口、工分核算……每一个问题都像沉重的担子。“报告!”侍从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顾靖澜头也没抬,仍在看着一份移民粮食消耗预测表:“进来。”
侍从官快步走到顾靖澜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顾靖澜的目光瞬间从报表上移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对几位处长道:“诸位,我去处理点急事。”他拿起军帽扣在头上,大步走出会议室。
门外走廊里,老管家福伯正安静地垂手等候。他穿着深灰色的绸布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是惯常的恭谨,但眼神深处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看到顾靖澜出来,福伯立刻上前,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少爷,”福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东南亚分会那边转过来一封加急密件。送信的人说是……周公托付,务必请您亲启。”他停顿了一下,更压低声音补充道,“此事,眼下只有老奴和东南亚分会掌柜知晓。”
顾靖澜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有刹那的僵硬。他霍然转头看向福伯,眼睛瞬间瞪大,瞳孔在走廊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明显收缩了一下,呼吸似乎都停滞了半拍。
“周公?”顾靖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清晰,“你确定?”
福伯微微颔首,语气肯定:“来人身份无误,切口和信物都对得上。信封上也有特殊标记,是老奴以前见过的那种。”
顾靖澜的心跳骤然加速,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诧和疑虑瞬间涌上心头。他来到这个时空,虽然知道那边的存在,也了解他们当下的处境艰难,但他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
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打鬼子、建基地、固地盘上,从未主动与之有过任何形式的直接联系。他只想聚精会神地对付外敌,不想卷入纷争漩涡。
‘周公……他怎么会主动联系我?为了什么?’无数个念头在顾靖澜脑中飞速闪过:是寻求援助?是警告?是试探?还是……某种他尚未想到的可能?
顾靖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他脸上的惊诧迅速收敛,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他对福伯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没有再回会议室,而是转身,步伐比平时更快地走向自己位于省政府内的私人卧室。沉重的实木房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卧室内光线有些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天光。顾靖澜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书桌前。桌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任何署名,只在封口处用一种特殊的、不显眼的暗红色火漆封缄,火漆上的印记模糊不清。
顾靖澜拿起信封,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厚实。他抽出军靴侧面的军用匕首,锋利的刀刃小心地沿着封口划开。信封里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土黄色信纸。
信纸质地普通,上面的字迹是用极细的钢笔写成,墨色很深,笔迹遒劲有力。顾靖澜的目光迅速扫过开头几行,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