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轩跑过来，抱住谢照君的腿：“爹，你要早点回来，我和娘等你。”
谢照君弯下腰把他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爹很快就回来。明轩要好好听话，帮娘照顾家里。”
明轩用力点头：“嗯！”
谢照君依依不舍地告别妻儿，启程去了黑水关。
谢照君的身影在巷口拐角处没了踪影时，束雪容还在侯府大门前站着，手里还握着那块他刚换下的素色毛巾，刚才他走得匆忙，忘拿了。
风中夹着碎雪扑在脸上，刺骨的冰凉，怀中的明轩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小脑袋靠在她颈窝边，吐出的气息热乎乎地扫过衣领。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呀？”明轩揉着眼睛，声音含糊。
“快了，等爹把漠北人赶走，就回来给明轩买糖人。”
束雪容弯下腰把他抱稳，指尖过处，带起他冻得通红的耳垂。
她转身往府里走，棉鞋踏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地响，可心里却压了块沉沉的石头。
黑水关的冬天有多冷，从书上看来过，边军将士们应该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吧。
刚进正厅，采青就端着热姜汤过来：“夫人，快喝口暖暖身子。方才暗卫来报，说大人已经出了京城，让您别担心。”
束雪容接了姜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能把她心里的那块石头移开。
她放下碗，忽地站起身往书房走：“采青，把我放在柜顶的那本《农事杂记》给我拿来，再找些干净的宣纸和炭笔。”
采青愣了愣，她这才想起来，主子那本《农事杂记》是放在书房最高最里面的那本啊。好在，她还是照做了。
她看着束雪容把宣纸铺开，提笔就写，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格外清脆，好奇道：“夫人，您这是写什么呢？”
“写点能帮上照君的。”
束雪容没有抬头。
笔下窜出的是“防寒防疫十条”字样。
想起现代课本上学过的冬季军营防病知识，边军在野外扎营，最怕的就是风寒和伤口感染。
束雪容边写边讲：“第一条，军营里的厕所要离水源三十步，不然泥水里的脏东西会顺着水渗进喝的水里，人喝了会生病；第二条，士兵的伤口不能用脏布包，要包用烈酒煮过的干净布条，再撒点干净的草木灰……”
明轩坐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拿着根木头小老虎玩，时不时地仰头看她写的是什么。
“娘，什么是脏东西呀？是像明轩上次踩的泥吗？”
束雪容停下手来，笑着捏捏他的脸蛋儿：“比泥还小，小到看不见，叫原子细菌。这些小东西会钻进人的身体里，让人发烧咳嗽。”
想起孩子肯定不懂，她改口换了个说法，“就像地里的虫子会吃庄稼，细菌会吃人的身子。”
明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小老虎举起来：“那娘写的东西，能打跑细菌吗？”
“能。”
束雪容照旧接着写，笔尖顿了顿，又加一条，
“每日晨起烧姜汤，每个帐篷都要烧热水，手脚冻僵了不能往火里直接烘，要泡在温水里慢慢烤……”
这些都是她在现代冬天防冻伤的办法，现在全派上了用场。
写了半个时辰，厚厚的一沓子终是写完了。
束雪容又想起一事，将之前画的蒸馏器图找出来，铜壶为体，竹管为冷凝管，烧开壶中的水，即可收集到干净的蒸馏水，拿来喝无虞，还可做消毒水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