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宝在南黄宗大门旁的草地上坐下,周遭的安静近乎让人窒息,夜幕似一块沉甸甸的黑布,将整个世界紧紧包裹,唯有偶尔拂过的微风,撩动着草丛,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云宝的思绪如脱缰野马,满脑子都是那光幕背后的景象。可他心底清楚,自己不过一介凡人,光幕另一面的修真世界,对他而言犹如遥不可及的星辰,任凭如何绞尽脑汁,都难以窥探其万一。
他时而站起身,时而又坐下,在这无声的世界里,一面被杂乱无章的想象拉扯,一面又为星云的安危忧心忡忡。那担忧如同细密的针,一下下刺痛着他的心,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似在加重这份不安。
在这混沌的状态中,云宝无意识地绕着大门踱步,几圈下来,目光最终定格在那扇散发着幽光的大门上。大门上的光幕,宛如平静湖面,轻轻荡漾着,诱惑着他一探究竟。终于,云宝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缓缓触碰光幕。刹那间,从手指的触碰点,泛起一圈清晰的波纹,如石子投入静谧池塘,一圈圈扩散开来。云宝仿若发现了新大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手指又接连触碰了几次,每一次触碰,都引得光幕泛起层层涟漪。
随后,云宝壮着胆子,不再仅仅是轻轻点触,而是将一根手指稳稳放在光幕上。此时,一股轻柔却坚定的力量从光幕传来,试图将他的手推开。但云宝的好奇心已被彻底点燃,他一咬牙,换成手掌按在光幕上,轻轻按压几下,泛起的波纹随之变大,而那股对抗之力也愈发强烈。云宝试探性地又推了一下,见并无危险降临,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全身发力,本想着用力推一把,却因用力过猛,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进了光幕之中。刹那间,一道强光闪过,云宝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眨眼间,云宝感觉周围的光线柔和了许多,他缓缓放下手臂,眼神中满是胆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如梦似幻却又尽显残破的修真宗门。
夜空中,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光辉,将整个宗门照亮。数座山峰悬浮于半空,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托举。山峰形态各异,有的尖锐如剑,直刺苍穹;有的圆润似龟,静卧云端。每座山峰都被一层淡淡的光晕环绕,光晕在月光下闪烁着五彩光芒,仿佛是岁月镌刻的神秘印记。
山峰与山峰之间,悬空的云梯纵横交错。这些云梯由一种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奇异材质构成,在月光下,如银色的丝带随风飘舞。云梯之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光,似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又仿佛在守护着这片神秘之地。
云宝面前,一座巨大的山峰拔地而起,一条宽阔且壮观的石头台阶沿山体蜿蜒向上,直至隐没在云雾之中。台阶两旁的石栏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奇珍异兽,有展翅欲飞的凤凰,有蜿蜒盘旋的巨龙,还有一些云宝从未见过的神秘生物。岁月的侵蚀让石栏和台阶布满斑驳痕迹,但往昔的威严与辉煌仍依稀可辨。
山谷间,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似一串串流动的珍珠。溪水奔腾而下,形成一道道小小的瀑布,发出悦耳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美妙乐章。溪流两岸,生长着各种奇异的花草树木。花朵硕大艳丽,花瓣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树木高大挺拔,枝叶繁茂,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淡淡的灵气,似在贪婪地吸收着天地精华。
整个宗门虽空无一人,尽显残破,但周围山水灵秀,灵气充裕。那浓郁的灵气如丝丝缕缕的清风,轻轻拂过云宝的肌肤,让他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云宝呆呆地站在巨大山峰脚下,仰头望向那一路蜿蜒向上的台阶,只见台阶沿着山体曲折延伸,消失在云雾缭绕的深处。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奈,暗自思忖:“这台阶也太长了,那些修炼者想必不是这般一步步走上去的,他们大概都是御剑飞行,轻松惬意地抵达山顶吧。” 云宝在山脚下踌躇了好一会儿,寒夜的冷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可他心里清楚,就这么干站着无济于事。犹豫再三,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始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上攀爬。
云宝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迈出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担。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爬了许久,云宝估算着自己大约爬了一百多级台阶,满心期待能看到些许希望,可抬眼望去,才惊觉自己连整段台阶的十分之一都还未爬到。双腿好似灌满了铅,酸痛感从脚底直蹿脑门,他一个踉跄,“扑通” 一声坐在了台阶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望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台阶,云宝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他心想:“我不过是个凡人,在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呢?这修真宗门里的事儿,本就与我无关。要不,就这么放弃,转身下山去吧。” 就在他几乎要站起身准备离开时,一阵 “乒乒乓乓” 的声响隐隐约约从上方平台传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勾起了云宝的好奇心,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心中虽仍有犹豫,但那股好奇的劲儿却如燎原之火,越烧越旺。短暂思索后,云宝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沉重的双腿,朝着台阶上方艰难地攀爬而去。
随着不断向上,那声响愈发清晰,其中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人的叫喊声。云宝只觉心跳陡然加快,双腿虽已开始微微发抖,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弄清楚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距离平台还有一百多级台阶时,云宝清晰地听到了人的叫喊声,其中,一道女人的声音尤为突出。他心中 “咯噔” 一下,瞬间紧张起来,担心这女人会不会就是星云,她是不是正遭遇着危险?这个念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云宝心头,让他忘却了双腿的酸痛与疲惫,拼尽全力继续向上攀爬。
终于,云宝忍着双腿抽筋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平台上。他如释重负,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耳边,各种兵器撞击的声音、空气爆裂的声响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云宝实在太累了,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侧躺,艰难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伙人正围着一个人打得不可开交。只见那伙人中,有人手持巨大的炼丹炉,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有人拿着细长的捣药杵,如灵蛇出洞般,不时刺向被围者;还有人手中握着玉制的药匙,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而被围在中间的,正是星云。
星云身姿灵动,在众人的围攻下左躲右闪。她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灵力屏障在身前瞬间形成,抵挡着各种攻击。当那巨大的炼丹炉带着千钧之力砸来时,星云身形一闪,巧妙避开,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无形的精神力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攻击者扑去。攻击者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冲击,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炼丹炉险些掉落。
云宝见状,心中大惊,本想悄无声息地滚下山去,偷偷溜走。可刚一行动,就不小心压到了一根树枝,“咔嚓” 一声脆响,在这激烈的打斗声中格外刺耳。打斗的众人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云宝这边。
云宝心中一紧,暗叫不好,知道自己无法悄无声息地逃掉了。他尴尬地转过身,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嘿嘿。”
人群之中的星云,在看到云宝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担忧。她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云宝身边,上下仔细打量着云宝,满脸疑惑地问道:“你...... 你是怎么进来的?” 此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众人的目光在云宝和星云之间来回穿梭 。
云宝还没来得及向星云解释自己如何进入此地,那伙约摸七八个的人中,猛地闪出一位身高六尺左右的大汉。大汉浓眉倒竖,双目圆睁,手指着云宝,声如洪钟般大喝一声:“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云宝瞧着这人,只觉有些眼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上次在校园里,那个被自己抓着一起坠楼的人,与眼前这位大汉极为相似。
大汉指着云宝的手还未放下,眉头陡然一皱,声音愈发洪亮地喊道:“你是谁,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师兄的灵力?!” 星云听闻此言,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她再度仔细打量云宝,随后伸出手,轻轻握住云宝的手腕,把着他的脉搏,细细感受了一番,恍然大悟道:“哦哦,我知道了。那天你抱着那个人坠楼时,他死死地将你压在身下。在坠楼的一瞬间,那个人妄图与你同归于尽,使出了自爆的手段。但或许是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完全施展,坠楼后他自身爆裂,然后他的金丹被你吸收了。我说怎么你的伤会好得那么快。” 云宝满脸疑惑,难以置信地说道:“我又没修炼过,怎么会吸收别人的金丹?!” 星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样不解道:“我也不清楚,从脉象上判断,你确实吸收了他的金丹,所以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功力组成来看,你现在算是个南黄宗的人,怪不得宗门光幕会让你通过。” 云宝苦笑着思索片刻,说道:“那我现在,算是你们南黄宗激进派的?”
这时,大汉突然插话,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谁知我派居然这么多年后还有新晋弟子,小子,既然你继承了我师兄的灵力,那便算是我派中人。” 随后,大汉手指指向星云,接着说:“这个小妮子阻止我们取宗门宝物传承,你现在就抓住她,然后我们一起取宝,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云宝满脸怒容,大声啐道:“我呸,你们这群疯子,在外,炸我学院,在内,竟让我背叛朋友,简直不要脸至极!” 说着,身体下意识地往星云背后躲了一下,星云也本能地挡在云宝前面。大汉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嘲讽道:“哈哈,原来是个躲在女人身后的软蛋,师兄死得可真冤,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说罢,双脚猛地一蹬地面,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朝着星云和云宝冲了过去。
大汉及他手下的多数人迅速将星云团团围住,展开了激烈的缠斗。只见那大汉双手各持一个巨大的炼丹炉,舞动起来呼呼生风,带起一片残影,每一次挥击都携着千钧之力,朝着星云砸去。他的手下们也纷纷拿出各自的炼丹器具,有人手持捣药杵,如雨点般刺向星云;有人挥舞着玉药匙,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光芒。
星云身形灵动,在众人的围攻下左躲右闪。她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灵力屏障在身前瞬间形成,抵挡着各种攻击。当那巨大的炼丹炉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砸来时,星云娇喝一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无形的精神力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大汉扑去。大汉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冲击,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炼丹炉险些掉落。但他很快稳住身形,怒吼一声,继续猛攻。星云一边躲避,一边反击,可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也渐渐有些吃力,只能勉强支撑。
与此同时,分出的两个人朝着云宝冲了过来。这两人,一个手持细长的药铲,一个拿着沉重的石臼。云宝见两人冲来,心中一紧,虽然身体因吸收金丹有了一些变化,但他根本不懂法术战技,只能凭借肉身的本能反应胡乱应对。那持药铲的人率先发难,药铲如灵蛇出洞般,直刺云宝咽喉。云宝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却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旁边倒去。这一倒,恰好避开了药铲的攻击,药铲刺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火星四溅。
持石臼的人见状,趁机举起石臼,朝着倒地的云宝砸了下去。云宝惊恐万分,慌乱之中,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根树枝,朝着石臼奋力一挡。谁料,这根树枝竟不偏不倚地卡在了石臼的边缘,石臼的力量被树枝卸去了大半,只是擦着云宝的手臂砸了下去,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云宝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朝着两人冲了过去。他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双臂,如同疯了一般。那两人被云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连后退。但很快,他们便调整过来,相互对视一眼,再次朝着云宝围攻过来。这一次,两人配合更加默契,药铲从左侧攻来,石臼从右侧砸下,将云宝的退路全部封死。云宝左躲右闪,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渐渐处于下风,只能在两人的攻击间隙中苦苦支撑,寻找着一丝生机 。
星云见云宝手臂上鲜血淋漓,伤口触目惊心,心疼之情瞬间涌上心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激荡,双手快速结印,一道磅礴的灵气如汹涌的海浪般朝着周围的敌人席卷而去。那些围攻的敌人被这股强大的灵气冲击,纷纷站立不稳,接连后退数步。星云趁此时机,迅速伸出手,用力架起云宝的胳膊,脚下轻点地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远方疾掠而去。
身后,那大汉见星云带着云宝逃脱,顿时暴跳如雷,挥舞着手中的炼丹炉,大声指挥着手下的小喽啰:“跟我追!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一众小喽啰们得令,纷纷施展各自的身法,朝着星云和云宝逃离的方向追去。
星云架着云宝,在这神秘的宗门世界中不停飞奔。她的身影在山间、云梯间穿梭,每一次落脚都带起一阵尘土。云宝只觉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色如幻灯片般飞速掠过。他能感受到星云急促的呼吸,以及她手臂上传来的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愧疚。星云的身法极为灵动,明显要比那伙追击的人快上一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之间渐渐拉开了距离。
星云一边飞奔,一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也进来了,外面有天道规则限制,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你这一进来,咱们只能落下风了。” 云宝苦笑着说道:“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确实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谁知道你们那个山门不拦着我。” 星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已经这样了,先找地方避一避吧,幸亏我们这一派本来崇尚和平,虽然战斗技能差点,但是逃跑技能更擅长一些,先别管别的,找地方躲。”
就这样,星云架着云宝一路狂奔。夜色深沉,星辰闪烁,他们在月光下穿梭;斗转星移间,黎明破晓,阳光洒在他们疲惫的身躯上,直至第二天下午,二人已快要筋疲力竭。星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愈发急促,云宝更是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