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没一会儿,云宝不经意间望向窗外,发现外面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某个方向,似乎在围观什么新奇事儿。云宝心中好奇,也站起身来,凑近窗户向外张望。
只见几个警察神色严肃地围绕着一个人站在村里的街道上。其中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根很粗的铁链,那铁链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云宝的目光顺着铁链一路探寻,发现铁链的另一头延伸到地面后分成两叉,分别连着两个铁环,而那两个铁环正紧紧地绑在一个人的两个脚踝上。
云宝抬起头,看向被束缚的那个人。那人长相极为普通,剃着光头,可头皮上却布满了一块一块的疙瘩,像是长了皮癣,看起来有些吓人。此时,那人正伸手指向一个墙角的位置,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紧接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警察拿着相机,开始对着那人所指的墙脚位置拍照。
云宝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在指认犯罪现场。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场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各种犯罪的画面。周围的人群也在小声议论着,猜测着这个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云宝正打算转身回去继续享用那盘已渐凉的炒饼,就在这时,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蹿升而起。那个被铁链紧紧束缚的犯人,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双眼圆睁,眼球仿佛要夺眶而出,目光如两道锐利的寒芒,直直地、死死地锁定在云宝身上。那眼神,似带着千钧重负,又似隐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云宝瞬间如坠冰窟。
紧接着,犯人像是被一只无形且可怖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他的脸上青筋暴起,一条条宛如扭曲的蚯蚓,在皮肤下肆意攀爬。双眼布满血丝,像是两汪被鲜血浸染的深潭。他艰难地抬起手,手指颤抖着,似乎极力想要指向云宝,嘴里发出 “呜呜咔咔” 含混不清的声音,那声音仿若从地狱深渊传来,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却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无情地压制,无法化作清晰的话语。
一旁的警察迅速察觉到犯人的异样,他们眼神交汇,神色凝重,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冲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犯人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他塞进了警车。伴随着尖锐刺耳的警笛声,警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村子的拐角处,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云宝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举动吓得呆若木鸡,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冷汗从额头不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周围的人群也被这一幕惊得哗然,他们纷纷转头望向云宝所在的方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他们并不清楚犯人究竟在看谁,只觉这一幕怪异至极。在一阵短暂的骚动后,人群带着满心的疑惑,渐渐散去,村子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云宝心中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警察把犯人带走后,云宝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犯人方才手指所指的墙角。此时,那墙角处竟隐隐泛起一股红黑交织的气息,如同浓稠的墨汁在空气中缓缓晕染,散发着诡异而神秘的气息。这气息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力量,让云宝的脊背一阵发凉。
随着中午过后,那股红黑红黑的气息愈发浓烈。路过此处的行人也察觉到了异样,他们或是皱起眉头,或是面露惊恐,纷纷选择绕路而行。而云宝,因满心被求职的压力所占据,起初并未对这异常情况太过在意。他的心思,仍纠结于那一封封石沉大海的求职简历,以及未来生活的迷茫。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云宝再次出门,准备去解决晚餐。当他路过那个墙角时,一股浓烈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那股红黑红黑的气息仿佛实体化了一般,愈发厚重。云宝只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皮沉重得好似挂了铅块,几乎难以睁开。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口鼻,脚步踉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云宝吃完晚饭,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余晖。他像往常一样,决定出去散步消食。这个时间点,柳郎庄的不少居民都喜欢去村外的小树林溜达。那片小树林郁郁葱葱,树木高大挺拔,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宛如一首轻柔的摇篮曲。据说,这里未来会被开发建成一个草地球场,商业价值颇高。此时漫步其中,清新的草木香气萦绕身旁,让人的心情也随之舒缓放松,似乎能将内心的焦虑统统驱散。
云宝悠悠地走着,脚步逐渐轻快起来,脑海中关于白天那个诡异场景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压力仿佛随着每一次呼吸,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份惬意之中时,毫无征兆地,一股莫名的力量猛地推了云宝一下。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云宝稳住身形,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长时间精神紧绷,产生了肌肉幻觉。他揉了揉被推的肩膀,自我安慰着,并未太过在意,继续向前走去。
可没走几步,那股神秘力量再度袭来,又狠狠地推了云宝一把。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外力的作用,警觉瞬间拉满。他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这股力量的来源。然而,周围除了随风摇曳的树木和偶尔路过的村民,没有任何异常。云宝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但接下来的情况愈发诡异,每隔一会儿,那股力量就会出现,推搡着云宝的身体,他的后背、手臂、腿部等多处都被推过。
不仅如此,被推过的部位开始出现一种冰凉的感觉,起初只是微微发凉,可转眼间,这凉意迅速蔓延,逐渐演变成阴冷的刺痛。即便此时正值炎炎夏日,可云宝却觉得周身仿佛被寒冬的冰雪包裹,多个部位冰冷刺痛,让他浑身难受。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云宝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未知的袭击,他心想,就这么待在这里被动挨打绝非良策。于是,他一咬牙,转身朝着自己住的地方狂奔而去。奔跑过程中,他总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紧紧追赶,每一步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凉气。那股凉气如影随形,一直跟到了楼门口。云宝手忙脚乱地刷了钥匙卡,冲进楼道,就在他踏入楼道的瞬间,那股如附骨之蛆般的凉气终于消失了。
但昏暗幽深的楼道并未让云宝感到丝毫安全,墙壁上昏黄的灯光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在回荡,这一切都让他的恐惧愈发强烈。云宝不敢停留,径直朝着三楼的房间跑去。
终于,他回到了 308 公寓房间。一进屋,他迅速关上窗户,用力拉下窗帘,将外面的黑暗隔绝在外。他的双手颤抖着,顺手抄起墙角的扫把,眼神警惕地在这一眼就能看完的屋子里四处搜寻。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查看卫生间,狭小的空间里,除了摆放整齐的洗漱用品,没有任何异样。接着,他又快步走到敞间,目光扫过床铺、桌子、衣柜,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不放心,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圈,直到确定屋内没有危险,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过了许久,才渐渐冷静下来,可心中的疑惑与恐惧却如阴霾般,始终挥之不去 。
云宝坐在椅子上,心情逐渐平复,可脑海中那股莫名的力量和冰冷刺痛依旧挥之不去。他苦笑着摇摇头,暗自思忖,或许是自己离开 “接案子” 的日子太久,胆量都变小了。想当年,自己也算是见过些世面,怎么如今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吓得这般模样。
忽然间,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熊熊燃起。云宝回想起自己从小便受尽贫苦,旁人的冷眼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他的自尊。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却四处碰壁,工作始终没有着落。遇到心仪的石晶晶,也因自身的自卑,连表达爱意的勇气都没有。如今,竟然连这种不知是何种东西的 “牛鬼蛇神”,都敢来肆意欺负自己。越想,云宝心中的怒火越旺,他咬着牙,低声怒吼:“难道我就要这么一直忍下去!”
正发着脾气,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压抑的寂静。云宝满腔怒火未消,不耐烦地起身,大步走向门口,猛地拉开门。只见房东罗阿姨笑容和蔼,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捆崭新的网线。“云宝啊,网线刚安好,我赶紧给你送来,可别耽误你用。” 罗阿姨的声音温和,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
云宝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收起脸上的怒容,挤出一丝微笑,接过网线,侧身请罗阿姨进屋。罗阿姨走进屋子,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云宝啊,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有啥不顺心,可别自己憋着。” 罗阿姨的话,如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云宝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原本强硬的姿态缓和下来,在罗阿姨对面坐下。
“罗阿姨,我就是心里憋得慌,这工作一直没着落,感觉啥都不顺。” 云宝苦笑着摇头,将心中的烦闷一股脑倾诉出来。罗阿姨轻轻拍了拍云宝的手,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来,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咱这柳郎庄,别看现在不起眼,可有着上千年的历史,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呢。”
云宝来了兴致,好奇问道:“罗阿姨,这村子以前都经历过啥啊?” 罗阿姨微微眯起眼睛,陷入回忆,缓缓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天下大乱,战火纷飞。这柳郎庄因地处交通要道,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有一回,北方的铁骑如潮水般南下,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生灵涂炭。柳郎庄的村民们为了保卫家园,不论男女老少,纷纷拿起武器。男人们在村口筑起简易防线,手持锄头、镰刀,与凶悍的敌人展开殊死搏斗;女人们则在后方,日夜赶制军衣、筹备粮草,为前线的战士们提供支援。孩子们也没闲着,帮忙传递消息、照顾伤员。那场战斗,打得昏天黑地,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村口的小河。但柳郎庄的人没有一个退缩,硬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守住了家园。” 罗阿姨的讲述绘声绘色,云宝仿佛亲眼看到了那惨烈的战争场景,对这个小村庄的敬意油然而生。
“后来,局势稍微稳定些,柳郎庄又成了军队的重要补给站。村里的人们齐心协力,为过往的军队提供粮食、马匹和住所。那时候,村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虽然生活依旧艰苦,但大家都怀揣着对和平的向往,努力生活着。” 罗阿姨继续说道,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对先辈们坚韧精神的自豪。
云宝听得入神,沉浸在柳郎庄的历史长河中。待罗阿姨讲完,他感慨道:“罗阿姨,没想到这村子有这么多故事。” 罗阿姨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啊,孩子,遇到困难别轻易放弃,咱柳郎庄的人,骨子里就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云宝若有所思,又想起白天的事,便问道:“罗阿姨,您知道今天村里来警察是咋回事吗?” 罗阿姨神色一紧,凑近云宝,压低声音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半年前,村里发生了一起骇人的凶杀案。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就听说凶手杀了人后跑了,这都半年了才被抓到,今天估计是带回来指认现场的。” 说到这儿,罗阿姨不禁打了个寒颤,眼中满是恐惧。
云宝心中一惊,白天那犯人诡异的眼神和举动瞬间浮现在脑海。还没等他细想,罗阿姨从兜里掏出一些黄表纸,递给云宝,说道:“云宝,这黄表纸老一辈人都习惯在家里备着,说是能辟邪、图个吉利。虽然我也说不太清楚为啥,但老辈子传下来的东西,多少有些讲究。” 云宝接过黄表纸,看着那泛黄的纸张,心中疑惑丛生,这看似普通的纸,真有那么神奇?
罗阿姨又叮嘱了云宝几句,便起身离开。云宝望着罗阿姨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黄表纸,心中对柳郎庄的好奇与疑惑愈发浓烈。那起神秘的凶杀案,如同笼罩在村庄上空的阴霾。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云宝猛地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他眼神坚定,动作麻利,在狭小的房间里翻找着。先是拿了几根蜡烛,那蜡烛有些陈旧,烛身沾满了灰尘,他轻轻吹去灰尘,仿佛要吹走心中的阴霾。接着是打火机,打火机的外壳已经磨损,露出斑驳的痕迹,但好在还能正常使用。随后,他又找出一沓黄表纸,纸张微微泛黄,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他将这些东西一一放进背包,又装了一些大米,那些大米颗粒饱满,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还有一盒牛奶,以及一瓶矿泉水,他想着这些或许能派上用场。
最后,云宝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伸手在床底下摸索着。不一会儿,他摸出了自己唯一的武器 —— 一根甩棍。甩棍的金属表面泛着冷光,那是他曾经应对一些小麻烦时的依靠。他握住甩棍,用力甩了几下,熟悉的金属碰撞声在房间里回荡,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收拾好背包,云宝穿上衣服,将背包稳稳地背在背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振作起精神,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啊,想玩我是吧,行,那就看看谁玩得过谁!” 他大步走到门口,手放在大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再次深呼吸,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与恐惧。然后,他用力推门,走出了公寓楼。楼道里的灯光昏黄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云宝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长长的,向着未知的黑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