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狂风如猛兽般呼啸着,肆虐着整个城市。云宝躺在床上,满心焦虑,谭雨的失踪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辗转难眠。突然,手机 “滋,滋滋” 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云宝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不止,颤抖着手打开短信,新短信的内容只有四个字:“北郊基地”。
看到这四个字,云宝瞬间想起新员工培训时,所里组织参观过立空研究所在都城北郊的第二基地。北郊基地位于市区以北一百多里处,由于市区办公地点面积有限,为了谋求更好的发展,研究所便在北郊购置地皮,建设了这个园区。此时已至丑时,云宝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往背包里装好必要的东西,咬着牙出了门,拦了一辆车,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车子在夜色中穿梭,云宝的心愈发忐忑。终于,车子抵达了都城北郊。云宝凭着记忆,在深夜中绕了几个弯,成功抵达目的地。下车后,他远眺北郊基地,将近一年没来,这里的工程进度并不快。上次来的时候还在挖地基,如今几栋楼虽已初具规模,但内部想必还是毛坯状态。自西向东,并排着三栋楼,中间一栋最高,约二十层左右,两边的两栋稍矮,不到十层。在夜色的笼罩下,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周围的围墙是简易的铁板墙,大门处横着一根木杆,旁边有个临时门卫房,里面亮着灯。云宝看到,安保人员坐在椅子上,脸向一侧歪着,眼睛紧闭,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云宝掏出手机,发现这里虽然荒凉,但信号还算稳定,看来在这里发出信息是有可能的。他决定潜入基地寻人。尽管这里设施简陋,潜入难度不大,但找人却如同大海捞针。云宝一时无从下手,只能自西向东,先来到最西边的矮楼旁,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他抬头望去,这栋楼共九层,似乎还有地下室。云宝暗自思忖,这楼里不知道有没有装电梯,要是没有,一趟找下来,自己肯定累得筋疲力尽,还怎么找人。
忽然,云宝心血来潮,从背包里拿出黄级中品法宝:南黄之眼。他将南黄之眼捧在手心,神色焦急地自言自语道:“宝贝,我这也是遇到大难题了,还请你大显神威呀!” 随后,云宝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星云曾经说过的口诀,一边默念,一边用心感受南黄之眼的气息。十息过后,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云宝急得额头冒出冷汗,看着手中的南黄之眼,再次喃喃自语:“法宝大哥,帮帮忙呀!” 他又闭上眼睛,重新默念口诀,用心感知,可依旧毫无动静。云宝急得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法宝爷爷,求求啦!”
云宝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默念口诀,用心感知。这一次,他刻意放慢自己的思维,将注意力高度集中。渐渐地,一股清凉的力量如涓涓细流,钻入了他的眼球,云宝只觉眼睛无比舒适。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除了黑夜中模糊的高楼轮廓,还出现了一些忽明忽暗的不规则线条,这些线条在一定范围内不停移动。云宝很快意识到,这些线条代表着人体,很可能是正在巡查的保安。他连忙仔细观察眼前的这栋楼,发现楼里只有两个聚集在一起的线条在移动,一会儿在楼层中横向移动,一会儿在楼层间斜上或斜下移动。云宝判断,这应该是两名正在正常巡查的保安,看来谭雨不在这栋楼里。
云宝来到中间这栋楼对面的隐蔽位置,这栋楼最高,楼层最多,他决定要仔仔细细地检查。云宝集中注意力,一层又一层地搜寻着:“第 20 层…… 第 19 层……” 当搜寻到底 15 层时,云宝发现了两个缓缓移动的线条,推测可能是两名保安。这两名保安正从高到低进行巡查,云宝的目光也紧紧跟随着他们。当看到第九层时,他发现在九层靠东边的位置,有两个靠得很近的线条,一个高一个低。当那两名疑似保安的线条快要走到东边时,高的线条紧贴着矮的线条,矮的线条还出现了轻微抖动。等两名安保人员绕到其他位置和楼层时,高的线条与矮的线条又拉开了一点距离。
云宝又看了一下东侧的矮楼,发现那里也有两名疑似安保人员在巡查。于是,他的目光再次回到中间的楼。云宝继续跟着疑似安保人员,一层一层往下搜索。当看到地下一层时,疑似安保人员掉头继续向上巡查。就在这时,云宝赫然发现,在地下二层靠东边的地方,有个横着的线条,一动不动。云宝心中疑惑:“这是啥……” 来不及多想,他的目光又回到 9 层靠东侧,只见高的线条依然立在矮的线条对面,矮的线条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机。
浓稠的夜色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栋高楼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云宝满心忧虑,愈发坚信谭雨被困在这栋楼的九层。然而,这稍纵即逝的分心,瞬间切断了他与南黄之眼间那微妙的联系。刹那间,眼前那凭借法宝感知构建出的景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黑沉沉、仿佛隐藏着无尽秘密的建筑。云宝暗自咬了咬牙,心中懊悔不已,至此他才深刻领悟到,操控这神奇法宝,必须全神贯注,稍有疏忽,便会功亏一篑。
他机警地扫视四周,确定周遭无人留意自己后,迅速从背包中掏出甩棍。手指紧紧攥住甩棍,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握住的是能驱散眼前黑暗的唯一希望。云宝身形如鬼魅般,朝着楼门口疾驰而去。楼门口尚未安装正式的大门,仅有一道简易的栅栏门横在那里,仿佛一道脆弱的防线。他屏气敛息,双手轻轻抬起栅栏门,侧身闪入楼内。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将栅栏门归位,确保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踏入楼内,云宝一眼便发现电梯处于关机状态,冰冷的金属表面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无奈之下,他只能踏上楼梯,开始艰难地攀爬。每迈出一步,他都仿佛踩在刀刃上,不敢发出丝毫声响。云宝凭借着之前观察到的安保人员巡查规律,巧妙地选择一系列隐蔽的路线。他踮起脚尖,尽量减轻脚步声,一层又一层,朝着九楼的方向前进。寂静的楼梯间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隐隐传来两名安保人员交谈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导航,云宝凭借着它,一次次有惊无险地避开与安保人员的正面相遇。终于,他成功抵达九楼,缓缓推开防火门,踏入这片未知的区域。
走出楼梯间,一条南北走向的过道出现在云宝眼前。过道两旁,四个电梯门紧紧闭合,宛如沉默的卫士。很明显,电梯并未运行。这条过道并不长,两端都可以轻松地左转或右转,凭借经验,云宝推测过道联通着一圈庞大的办公区域。云宝沉思片刻,依据记忆,朝着南边走去。在拐角处,他微微探出身,偷偷向左,朝东望去。眼前,浓重的黑暗宛如一块巨大的墨石,几乎吞噬了一切。偶尔,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地面反射上来,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希望。云宝眯起眼睛,从远处缓缓看向脚下,发现大部分地面已经铺设了地砖,而少部分靠近墙边的区域,依旧裸露着黑漆漆的地面,尚未铺设地砖。他继续抬头,朝东面仔细望去,在东北角和东南角,隐约各有一个房间。云宝在脑海中努力回想楼下通过南黄之眼看到的线条位置和角度,经过一番思索,判断东南角的房间极有可能藏着他要找的人。于是,他沿着没有铺地砖的区域,脚步放得极轻,宛如一只猫,朝着东南角悄然摸去。
当逐渐靠近东南角的房间时,云宝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墙面。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墙面还未进行深度处理,轻轻一摸,白灰簌簌落下,瞬间沾满了他的手掌。云宝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提醒自己,后续行动务必尽量远离墙面,避免因留下痕迹而暴露自己。此刻,云宝无法看清房间内的状况,将耳朵紧紧贴在墙上,试图捕捉屋内的动静。然而,墙的另一边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声响。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再次倾听,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云宝感到无助时,“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宛如惊雷,骤然从房间里传出。紧接着,一阵嘈杂的声音汹涌而出,随后传来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话语声。可惜,隔着一堵墙,声音模糊不清,云宝根本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此刻能有一个大听筒,穿透这堵墙,听清里面的一切。突然,房间里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嘈杂声,伴随着物品被撞倒的闷响,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哼哼声。这声音仿佛有人想要大声呼喊,却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云宝心急如焚,再次掏出南黄之眼,企图借助法宝的力量,看清房间内的状况。然而,此刻他的内心被焦虑和紧张填满,思绪如同乱麻,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尝试多次无果后,他只能无奈地将南黄之眼装回背包。在这关键时刻,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藏身于房间外的隐蔽角落,绞尽脑汁思索应对之策。
过了一会儿,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传来,而且愈发清晰。几步之后,房间门 “吱呀” 一声,从里面被打开,显然有人要出来。云宝瞬间如同被定住一般,紧紧靠在墙上,全身肌肉紧绷,呼吸也变得极其微弱。房间门打开的瞬间,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宛如黑暗中的一支蜡烛,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借助这丝光亮,云宝看到一个身形神秘的人走了出来,同样蹑手蹑脚,似乎生怕惊动了什么。在那昏黄的光线中,云宝注意到,此人头上戴着一个黑漆漆的头套,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但身上却穿着立空研究所的工服。那人反手轻轻关上了门,如同一只敏捷的黑豹,一溜烟地朝着楼梯间奔去。打开防火门的瞬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云宝惊讶地发现,此人脚步异常轻盈,尽管跑得飞快,但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微乎其微,显然有着深厚的功夫底子。
云宝不知道这个人何时会折返,根据之前的观察,这个房间里如果出去了一个人,很可能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强烈的好奇心和对谭雨的担忧驱使着他,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房间里究竟是谁。于是,云宝深吸一口气,从隐蔽的角落缓缓走出,抬手朝着门把手伸去。他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每移动一毫米,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力求不发出一丝声响。终于,他轻轻拧动门把手,随后,极为小心地拉开一个小缝,朝里面望去。
云宝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瞪大了眼睛,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屋内一片狼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风暴。纸箱、麻袋东倒西歪地扔在地上,建筑垃圾和各种材料杂乱地堆放在墙边。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个亮着的手电。手电发出的光芒,在灰尘弥漫的空气中摇曳不定,无数灰尘颗粒在光束中疯狂飞舞,仿佛一群迷失方向的幽灵。顺着光线朝房间的东南角望去,那里放着一把椅子,靠东南角的落地窗边,一个人被反手紧紧绑在椅子上。那人头低垂着,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几乎遮住了整个脸庞。身上穿着的立空研究所工服,皱皱巴巴,沾满了灰尘,显得破败不堪。
云宝站在门口,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眼前这个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角落里,被绑在椅子上的人长发凌乱,处境凄惨,云宝心中一紧,试探着压低声音喊道:“师父......师父......”
听到呼唤,那人晃晃悠悠地抬起头。尽管脸上沾满灰尘,嘴角和鼻孔周围似乎还残留着血渍,因距离较远难以看清细节,但那双眼睛中闪烁的一丝光亮,让云宝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对方看到云宝,先是一愣,紧接着嘴唇颤抖,泪水夺眶而出,用颤抖的声音轻轻问道:“云宝,是云宝么?”
云宝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确定无疑是谭雨,立刻冲到谭雨身边。此刻,他才看清谭雨的伤势:左脸红肿,鼻梁发紫,眼眶充血,若不是那熟悉的声音,差点都认不出来了。云宝一边检查绑着谭雨的绳子,一边焦急地问:“这是怎么了?刚才那是谁?”谭雨摇着头,泣不成声:“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抓到这里已经好多天了,救我,救我出去,好么......”
云宝看着又粗又紧的绳结,手指掰了几下,毫无反应。他仔细观察绳结,一咬牙,把绳结的一端往嘴里送,用牙齿使劲撬动。然而,绳结异常顽固,第一次尝试并未成功。云宝横下一条心:“我就不信解不开你!”他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力气,再次用牙齿发力。这一次,绳结终于被撬松了。云宝一边用手一点点解开绳结,一边感觉牙齿都快被崩掉了。
终于,绳子解开了。云宝转头看向谭雨,只见她全身发抖,说话也含糊不清。“这是吓坏了......”云宝心想,心疼地一把抱住谭雨,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来了,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云宝扶起谭雨,微笑着看着她:“没事了,没事了......”谭雨抬头看着云宝的笑容,发现他的牙缝中渗出不少血液,又一下子扑倒在云宝怀里,哭着说:“你终于来了,我都要死了......”
云宝一边安慰谭雨,一边警觉地留意着门外的动静。思考片刻后,他双手紧紧抓住谭雨的肩膀,严肃地说:“冷静!冷静......看着我的眼睛!”谭雨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看着云宝,点了点头。云宝接着说:“咱们要想安全离开这里,这么走是不行的。我观察过,之前对咱们有威胁的,只有一个人,只要他们不来更多的人,咱们就有办法安全脱身。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好么?”说罢,云宝双手握紧谭雨的上臂,又轻轻抚摸了几下她的肩膀,谭雨的情绪进一步冷静下来。
几分钟后,“吱呀”一声,9层的防火门被打开,那个头戴黑罩的神秘人回到了9层东南角的房间。此人身材高大,体型健硕,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他关上门,目光径直看向依然“被绑”在椅子上的谭雨。忽然,一个经过电器处理的声音从神秘人的头罩中传出:“谭雨,最后说一遍,把代码给我,我没多少耐心,你也坚持不了多久,真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原则,有啥用呢?说,给不给!”说罢,神秘人冲过来,用手抓住谭雨的领口。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抓,竟把谭雨整个提了起来。就在他疑惑不解,准备仔细查看时,桌上的手电瞬间熄灭。
黑暗中,神秘人手里紧紧抓着谭雨的领口,谭雨脚尖在地上慌乱地乱点。神秘人警惕地缓慢扫视四周,试图捕捉任何异常动静。这时,那个电器处理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怎么了,那里出什么事了?”神秘人没有说话,只是发出几声含糊的回应。那个声音接着说:“那里已经不安全,你带着谭雨赶紧离开那里,去老地方,记得先把谭雨的眼睛蒙上,打晕,然后带过去。”
谭雨一听又要挨打,顿时惊恐万分,开始拼命挣扎,挥舞着手臂抽打神秘人。神秘人这才反应过来,绑着谭雨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他愤怒地挥起拳头,朝谭雨砸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宝手持甩棍,从暗处冲了出来,棍子如闪电般狠狠抽在神秘人的后颈上。神秘人拳头一松,瘫软在地。
云宝本来计划抓住元凶,但看到眼前这个人并非幕后主使,当机立断,决定先带谭雨脱身。他拉起谭雨,向外跑去。没跑几步,谭雨左脚绊右脚,重重地摔在地上。云宝急忙扶起谭雨,着急地说:“咱们得赶快逃走,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这时,云宝发现谭雨满是伤痕和污垢的脸上,竟然隐隐泛起一抹绯红。云宝问道:“这是咋了,有事快说,咱们不能耽误时间......”谭雨扭扭捏捏,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没来之前,他们恐吓我,打我,我一时没忍住,尿了......所以裤子里有点别扭,刚才又摔倒了......”
听到这个情况,云宝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一不做二不休,背起谭雨,朝楼梯口跑去。进了防火门,云宝提醒谭雨:“这楼里还有安保在巡查,咱们下楼要轻要慢,还有你的裤子......能行吗?”谭雨红着脸,点了点头。于是,两人按照云宝的指示,小心翼翼地下楼,蹑手蹑脚地出了楼门,又走出了院门。此时,门卫房里的人依然保持着打盹的姿势,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云宝背着谭雨走走歇歇,两个时辰后,东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他们来到了一个公交站。云宝看了一下站牌,这里离市区太远,而且即将赶上上班早高峰,路上肯定会很折腾。考虑到自己和谭雨已经极度疲劳,谭雨身上还有伤,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落脚。云宝打电话叫车,由于叫车的人太多,电话一直打不进去。谭雨看着云宝的老式黑白屏手机,心想叫车可能确实困难,便准备用自己的智能手机叫车,却发现手机在北郊基地被绑架时,发出最后一条短信后就被砸坏了。泪水再次从谭雨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云宝连续打了好几次叫车电话,都没有打通。他又看了一下站牌,发现有一趟公交车能到北郊的楚平小镇。那里虽然是个小镇,却是个旅游胜地,十分繁华,离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也只有七八里地。于是,云宝带着谭雨上了公交车,一路来到了楚平小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