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每天来此读书,可曾注意到墙上的《孔子问礼图》?” 透明男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他的身体已能触碰到桌椅,“孔子的眼睛是玄机子点的朱砂,为的是镇住七煞阵的怨气……”
云宝抬头,发现图中孔子的目光正指向书桌下的暗格。打开后,里面是本《孙氏族谱补遗》,记载着七房妾室的死亡日期:七姨太卒于孙家文满月日,三姨太卒于其后一月,六姨太卒于再其后一月,正好间隔三十日 —— 正是女子经血的周期。
“玄机子说,只要每月取一房经血,持续七月,麟胎便会成型。” 族谱空白处用指甲刻着王氏的忏悔,“我本想等孩子出生就停手,可玄机子说,停手则胎死腹,还会连累文儿……”
第四进中庭的洗心池里,血水突然沸腾,映出玄机子设阵的场景:他站在第七进枯井旁,手持桃木剑,将七房姨太的生辰八字刻在青砖上,每刻完一个,就有姨太暴毙。王氏跪在一旁,手中捧着个玉瓶,里面装着刚取的经血。
“阵成之后,孙府便是天然煞穴,麟胎吸收七煞之气,可保母子平安。” 玄机子的声音从池底传来,“只是苦了这七位夫人,魂灵被困在各自院落,永世不得超生。”
云宝突然想起在第三进厢房看见的香灰符咒,正是玄机子的手笔。每个符咒都对应着一位姨太的寝室,通过七进院的星象布局,将她们的精血导入枯井,养着王氏腹中的 “麟胎”。
当云宝将七片槐树叶、七张镇鬼符、七支银针摆成北斗阵时,整个大院突然震动。第七进八角亭的七个瓷碗同时亮起,碗中的黑血化作七个女子的虚影,她们手拉着手围住枯井,唱着古老的安魂曲。
“壬子年冬,夫人来找我,说老爷要纳八房。” 七姨太的虚影走上前,眼中已无怨恨,只有疲惫,“她求我借经血养胎,说只此一次,我信了……”
枯井中突然喷出黑雾,雾中浮现出玄机子的身影,他大笑道:“愚蠢!麟胎本就是煞胎,需以七阴血为引,王氏以为保住了丈夫的爱,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煞阵的活祭!”
云宝握紧桃木棍,棍身的红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 “镇煞” 二字。他点燃所有火柴,将七张镇鬼符扔向黑雾,火光中,玄机子的身影逐渐消散,露出背后的真相 —— 所谓的风水先生,不过是利用王氏的恐惧,设下连环计,妄图将孙府化作他修炼邪术的道场。
“文儿……”
熟悉的呼唤从正厅传来,是王氏的声音。云宝转身,看见母亲(记忆中王氏的面容)站在月光里,腹部高高隆起,眼中却泛着诡异的红光。她伸出手,掌心刻着与枯井石板相同的符咒,正是玄机子用来控制她的印记。
“娘?” 云宝下意识上前,却听见七姨太的虚影大喊:“那是煞胎幻化的!真正的夫人,早已在取第七房经血时……”
话未说完,王氏的身影突然分裂,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球体,球体表面布满人脸,正是七位姨太的面容。云宝想起在藏书楼看到的《求子秘典》残页:“借胎者最终会被煞胎吞噬,化作煞阵的一部分……”
他举起桃木棍,棍头的北斗七星与大院的星象共鸣,整个七进院突然亮起金光。在光芒中,云宝看见孙家文的记忆完整浮现 —— 原来自己就是孙家文,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正是煞阵成型时的反噬,而云宝的现代记忆,不过是煞阵制造的幻象,为的是掩盖真相。
“原来…… 我就是孙家文。” 云宝低语,握紧了手中的玉佩,“而你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七位姨太的虚影点点头,她们的身影逐渐透明,化作七只蝴蝶飞向夜空。枯井中传来最后一声叹息,青石板自动闭合,大院的浓烟渐渐散去,露出黎明的微光。
云宝站在第七进院落,看着手中的锦盒 —— 这是从正厅供桌下找到的,正是孙先生临终前交给 “孙家文” 的东西。盒盖刻着并蒂莲,缺角处与玉佩吻合。他知道,打开锦盒就能揭开所有真相,但此时,更重要的是离开这座充满怨念的大院,寻找破解煞阵的方法。
“少爷,前路凶险。” 透明男子的身影最后一次浮现,他已恢复人形,正是七姨太的陪嫁,“记住,七进院的星象对应北斗,想要破阵,需从‘天枢’位的洗心池开始……”
话音未落,男子消失了。云宝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物品,走向第一进院落的前庭。他知道,这只是真相的冰山一角,王氏与玄机子的交易、煞胎的真正目的、孙府百年的秘密,都等着他在接下来的探索中一一揭开。
大院的晨光中,飞檐上的残雪融化,滴落在 “瑞气盈门” 的匾额上,将焦黑的 “瑞” 字洗出半抹朱红。云宝跨过门槛,靴底碾碎的琉璃瓦发出脆响,像极了记忆中玉佩崩裂的声音 。
第七进院落的晨光被槐树浓荫切割成碎片,云宝手中的锦盒突然发烫,盒盖上的并蒂莲缺角与玉佩严丝合缝。当他按下盒盖上的机关时,槐树枝叶剧烈震颤,七片焦黑的花瓣从枝头坠落,每片花瓣上都浮现出姐姐们的面容 —— 大姐的银簪、三姐的鹅黄裙角、六姐的缠枝纹帕子,都是他幼年时见过的饰物。
返回第二进正厅的供桌密道,墙壁上的血字在晨光中显形:“老爷咽气那晚,大姐房里传来撕纸声。” 云宝用红毛笔涂抹字迹,露出底下的墨字,是三姨太的日记残页:“六月初六,看见六位小姐围坐在枯井旁,手里攥着玄机子的罗盘。”
密道尽头的石台上,木盒里的《求子秘典》突然翻开,露出夹着的发丝 —— 六缕不同颜色的长发,每缕发尾都系着咒符。云宝认出这是六位姐姐的发色:大姐乌发、三姐栗色、六姐棕红,正是他在第三进厢房镜中见过的刺绣场景。
“少爷可记得,您守灵那晚,六位小姐总在您茶水里多添半勺糖?” 透明男子的声音从罗盘后传来,此时他已能触碰实物,正指着罗盘背面的刻痕,“那是玄机子的‘摄魂咒’,为的是让您记不起火起时的场景。”
第三进兰心阁的衣柜深处,藏着本烧剩的账册,记载着孙先生去世后的异常:“头七前夜,六位小姐各带两名家丁入府,家丁眼中泛着红光,正是玄机子豢养的‘煞奴’。” 账册页脚画着六只蝴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写着 “复仇”。
云宝在衣柜暗格找到六枚银戒,戒面刻着北斗七星的残符 —— 这是六位姐姐的信物。当他将银戒按在洗心池的 “天枢” 位,池水突然沸腾,映出那晚的场景:六位姐姐穿着丧服,围着玄机子,手中的银针抵住他的咽喉。
“说!我娘的死是不是你设的局?” 大姐的银簪抵住玄机子眉心,“还有七姨娘她们,分明是被你炼成了煞阵!”
玄机子跪地磕头,袖口掉出本《煞灵经》,封面上画着六具女尸围绕枯井:“娘子们饶命!那麟胎本就是借七阴血养成的煞胎,孙夫人早被煞阵反噬,魂飞魄散了啊!”
第五进劝学斋的地砖下,埋着六具焦尸,每具尸体后颈都有北斗形烙印 —— 正是云宝在第二进天井遇见的怪物特征。他用桃木棍敲击地砖,地面浮现出阵法图,正是玄机子用来控制家丁的 “煞奴阵”。
“七月初七,小姐们让我们在正厅堆放柴草。” 焦尸突然开口,声音像炭火爆裂,“她们说要‘送老爷最后一程’,可柴草里掺着玄机子给的‘引魂香’,沾到就会变成火人……”
云宝想起在第七进枯井遇见的火形怪物,它们胸口的玉佩残片正是六位姐姐的信物。当他将六枚银戒摆成北斗阵,焦尸身上的火焰突然熄灭,露出后颈的字:“玄机子说,只要烧死孙家文,煞阵就会反噬他的师傅……”
第四进藏书楼的密室里,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 “开阳” 位的劝学斋。云宝在书架夹层找到份契约,落款是六位姐姐与玄机子,内容令人心惊:“吾等以七房煞魂为祭,换得‘淫邪咒’入孙家文体内,使其每世亲手弑爱,永堕阿鼻。”
契约附件是玄机子的 “煞灵咒” 解法,需集六位姐姐的信物、七房姨太的精血、以及孙府七进院的星象之力。云宝注意到契约上的血印,正是六位姐姐的指痕,而 “淫邪咒” 的咒文,与他在现代经历中发作的症状完全吻合。
“文儿,别怪姐姐们。” 记忆突然浮现,是大姐在他守灵时的低语,她指尖的银针在灯笼下泛着冷光,“你娘害死我们的娘,玄机子说,只有让你带着煞咒转世,才能让孙家的血债血偿。”
第四进洗心池的血水再次沸腾,映出火起那晚的全貌:六位姐姐站在第七进八角亭,将玄机子的《煞灵经》投入火盆,火苗中浮现出孙家文的身影。玄机子手持桃木剑,在他眉心刻下咒符,六位姐姐分别将银戒戴在他手指上。
“此咒名为‘七世焚心’,每世让他爱上女子,再在交合时煞气发作,亲手撕裂爱人!” 玄机子的笑声混着火焰爆裂声,“娘子们看,他眉间的红点,就是煞胎的印记!”
云宝摸向眉心,现代记忆中此处确实有块淡红胎记。他突然想起在现代次卧遇见的怪事,淫邪之气发作时的失控,正是这 “七世焚心咒” 的现世表现。而六位姐姐销毁玄机子的尸体,正是为了让诅咒成为绝响,无人能解。
第七进枯井的青石板下,传来六位姐姐的合唱,这次歌声里带着怨毒:“一咒焚心,二咒断情,三咒弑爱,四咒绝嗣,五咒魂散,六咒……” 歌声突然中断,井中喷出黑雾,雾中浮现出六具女尸,正是六位姐姐的灵体。
“我们等了十五年,就等你记起自己是谁!” 大姐的灵体握着银簪,簪头刻着 “玄” 字,“你娘用我们娘的血养你,你以为自己是孙家的麟儿?你是煞胎,是吃着七房姨娘的血肉长大的怪物!”
云宝握紧桃木棍,棍身的北斗七星突然碎裂,露出里面的 “焚心咒” 刻痕。他这才明白,孙先生临终前的锦盒,里面装的不是信物,而是六位姐姐的复仇计划 —— 她们要让孙家文带着诅咒转世,世世承受亲手杀死爱人的痛苦。
第五进劝学斋的《孔子问礼图》突然掉落,露出背后的暗格,里面是六位姐姐的日记合辑:“爹咽气那晚,我们在他枕头下找到玄机子的密信,才知道娘早被煞阵吞噬,所谓‘麟儿’,不过是玄机子炼制的煞胎。”
“七姨娘她们的尸体,都被玄机子埋在七进院的星位上,化作煞阵的基石。” 三姐的日记里夹着洗心池的碎石,“我们抓来玄机子时,他说煞胎必须借人形转世,否则整个孙府都会被煞气压成废墟。”
云宝的头痛达到顶峰,现代记忆与孙家文的记忆剧烈碰撞:他想起自己在现代面试时遇见的怪事,淫邪之气发作时的失控,原来都是诅咒的现世表现。而六位姐姐放火烧院,既是为了销毁煞阵,也是为了让孙家文带着诅咒转世,永堕轮回。
第六进佛堂的念珠突然断裂,每颗珠子都滚向不同方向,露出地板下的阵法。云宝将六枚银戒、七片槐树叶、半块玉佩摆入阵眼,佛堂壁画突然活动,描绘的正是六位姐姐逼迫玄机子下咒的场景:
“我们知道你留了后手,玄机子!” 六姐的帕子勒住玄机子脖颈,“你以为炼了煞奴就能逃?今天要么帮我们下咒,要么和孙府一起陪葬!”
玄机子跪地痛哭,取出七枚银针:“咒成之后,你们六人的魂灵也会被煞阵反噬,永世困在孙府啊!”
“我们自愿!” 大姐的银簪划破掌心,“只要孙家文每世都生不如死,我们就算魂飞魄散也值了!”
壁画突然崩裂,飞出六只纸蝶,每只纸蝶都带着灼烧痕迹。云宝终于明白,为何六位姐姐在火起后销声匿迹 —— 她们用自己的魂灵作为咒引,换得诅咒的永世生效。
当云宝将所有信物摆入第七进八角亭的北斗阵,整个大院剧烈震动,七进院的星象完全显现:第一进前庭是 “天枢”,第二进天井是 “天璇”,直到第七进枯井的 “摇光”,构成完整的北斗煞阵。
“孙家文!” 玄机子的灵体突然从枯井窜出,他的身体被火焰包裹,正是云宝在现代遇见的火形怪物,“你以为破解了六位小姐的复仇?别忘了,你体内的煞胎,本就是七房姨太的精血所化!”
云宝举起锦盒,盒盖自动打开,里面是孙先生的绝笔信:“吾儿,你所见所闻皆为煞阵幻象,唯有打破北斗阵眼 —— 枯井中的煞胎,才能解脱。” 信末染着血指印,正是孙先生的字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孙家文终于记起:自己在守灵那晚,看见六位姐姐带着火人闯入,她们眼中泛着红光,正是被玄机子控制的煞奴。而自己被浓烟熏晕前,曾看见大姐在枯井旁冷笑,手中握着刻有自己生辰八字的木牌。
“原来,我早就死在那场火里,现在的‘云宝’,不过是煞胎借尸还魂的幻象……” 云宝低语,看着手中的玉佩渐渐融化,露出里面的煞胎印记,“而六位姐姐的诅咒,就是让这煞胎每世都在痛苦中轮回。”
枯井中传来最后的怒吼,玄机子的灵体与六位姐姐的魂灵同归于尽,北斗阵眼崩塌。云宝感觉体内有东西被抽离,现代记忆如泡沫般消散,他终于记起自己就是孙家文,那个在火中死去又带着诅咒重生的煞胎。
“少爷,快走!” 透明男子的身影最后一次浮现,他推着云宝走向第一进前庭,“北斗阵破,孙府即将坍塌,只有穿过前庭的月亮门,才能回到现世!”
云宝转身望向七进院,八角亭的瓷碗全部碎裂,枯井喷出的黑雾中,浮现出六位姐姐的笑脸,她们的身影渐渐消散,如同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