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上午十点，云宝第三次走进茶水间。
他盯着咖啡机上的故障提示，指尖烦躁地敲击着操作面板。昨夜暴雨导致园区停电，他熬夜备份的测试数据全部丢失，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急需一杯冰美式续命。
“又卡纸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丹小青穿着淡蓝色衬衫，手里抱着一摞文件，“研发中心的咖啡机总在周一犯病，我带你去行政部那边的吧。”
她的袖口挽到肘部，露出腕间细银链，链坠是枚小巧的樱花吊坠。云宝注意到她今天换了柠檬薄荷味的护手霜，香气混着雨水的潮湿，莫名让人安心。
“麻烦了。” 他跟着她穿过走廊，皮鞋踩在有水渍的地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行政部的茶水间飘着焦糖玛奇朵的甜香，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她发梢，将深棕色的头发染成金褐色。
“喝冰的对胃不好。” 丹小青递来温热的美式，自己则拆开一袋柠檬茶包，“昨晚暴雨，你没被堵在路上吧？”
云宝摇头，想起昨夜在地铁站看见她冒雨奔跑的身影，伞骨被风吹得变形，却紧紧护着怀里的文件夹：“你昨天加班到很晚？”
“季度考勤表出了点问题。” 她低头搅拌柠檬茶，茶匙碰到杯壁发出轻响，“不过已经解决了，多亏你上次教我的数据透视表技巧。”
云宝愣了一下。上周她抱着考勤表在茶水间发愁时，他确实顺口提过用 excel 函数批量处理数据。此刻看她耳尖泛红的模样，突然觉得她像只受惊的小兽，明明帮了忙却比被帮的人更害羞。
“小事一桩。” 他喝了口咖啡，苦味在舌尖蔓延，“你的绿萝现在怎么样了？上次教你的淘米水施肥法管用吗？”
丹小青眼睛一亮：“叶子真的挺起来了！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昨天王姐说绿萝不能施太多肥，我怕它被烧死，你能帮我看看吗？”
糖纸在指间发出清脆的响声，橘子味的甜香混着她身上的柠檬薄荷味，在狭小的茶水间里氤氲开来。云宝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工作之外的话题上聊这么久。
午休时，云宝抱着笔记本电脑去茶水间热饭，远远看见丹小青蹲在地上。
她的米色高跟鞋踢到了桌脚，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手里的玻璃饭盒飞了出去。云宝下意识伸手去接，饭盒在掌心碎成两半，汤汁溅在他白衬衫上，温热的番茄牛腩汁渗进布料，染出一片暗红。
“啊！” 丹小青慌忙站起来，膝盖撞在桌角发出闷响，“你没事吧？烫伤没有？”
“我没事，” 云宝扯下领带，抽出纸巾擦拭衬衫，“你膝盖怎么样？”
她掀起西裤裤脚，膝盖上迅速泛起红肿。云宝转身打开冰箱，取出冰袋裹在纸巾里，蹲下来轻轻按在她伤口上：“先冰敷，下午去医务室涂点药膏。”
丹小青的指尖攥着他的袖口，体温透过布料传来：“你的衬衫…… 我帮你洗吧，明天还你。”
“不用，” 云宝抬头，发现她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饭粒，像落在雪地上的蒲公英，“我自己处理就行，你先坐着休息。”
空气里弥漫着番茄的酸甜味，云宝忽然想起母亲做的牛腩面。丹小青低头盯着冰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发尾的蓝色皮筋松了一半，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颈。
“其实……” 她忽然开口，“我早就想谢谢你了，上次教我用 excel，还有帮我的绿萝施肥……”
“都是小事，” 云宝打断她，把冰袋塞进她手里，“你好好休息，我去换件衣服。”
走出茶水间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叹息。低头看着衬衫上的污渍，忽然觉得这摊番茄汁比任何工牌都更像枚勋章 —— 证明他终于不再是办公室里的透明人。
星期四清晨，云宝在茶水间门口撞见抱着文件夹的丹小青。
她穿着昨天那件淡蓝色衬衫，袖口端正地扣到腕口，仿佛昨晚的意外只是错觉。看见云宝时，她慌忙把文件夹换到另一只手，指尖露出半截粉色信封。
“早。” 云宝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又加班了？”
“嗯，” 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季度总结报告赶工……”
云宝伸手接过她怀里的文件夹，触到纸张边缘的温热：“我帮你送到会议室吧，你去泡杯咖啡。”
丹小青想说什么，却被他坚定的眼神打断。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她忽然想起昨晚在洗衣房，从他衬衫口袋里掉出的那张照片 —— 穿高中校服的少年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捧着编程竞赛的奖杯，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十分钟后，云宝回到茶水间，手里多了盒创可贴：“医务室开门了，我帮你拿了药膏。”
丹小青低头看着他放在桌上的药膏，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个纸袋：“你的衬衫…… 我用了防静电喷雾，应该不会缩水。”
纸袋里飘出淡淡的柠檬香，云宝想起母亲晾晒衣服时的味道。他伸手触碰纸袋边缘，触到里面叠得整齐的白衬衫，还有张便利贴：“谢谢你的冰袋，还有…… 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云宝抬头看她，发现她正盯着窗外的梧桐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樱花吊坠。他忽然明白，有些秘密不必说破，就像有些心意不必点明 —— 在这个弥漫着咖啡香的茶水间里，他们早已交换了比言语更珍贵的东西。
午后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云宝在茶水间泡咖啡时，看见丹小青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她的指尖抵着玻璃，目光追着窗外的雨帘。云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行政楼前的樱花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几片残花贴在玻璃上，像被揉皱的纸团。
“去年春天，这棵树开得特别好。” 丹小青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雨声，“我每天午休都会来拍照。”
云宝想起她办公桌上的相框 —— 穿学士服的女孩站在樱花树下，长发被风吹起，笑容比阳光更灿烂。原来照片里的樱花树，就在这栋楼前。
“今年花期短，” 他把热咖啡递给她，“不过明年春天还会开的。”
丹小青转头看他，睫毛上似乎凝着水珠：“你说，要是一直下雨，花会不会提前落光？”
“不会，” 云宝看着她眼中的自己，忽然有了勇气，“有些花就是要经历风雨，才能开得更漂亮。”
雨声渐大，茶水间的暖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丹小青低头喝咖啡，嘴角沾着奶泡，云宝很想伸手替她擦掉，却听见自己说：“其实我昨天看见那个信封了，是辞职信吧？”
她的手猛地一抖，咖啡溅在袖口：“你……”
“别担心，” 云宝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我只是觉得，能为了梦想辞职的人，很勇敢。”
糖纸在指间裂开的瞬间，丹小青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暴雨中的一缕阳光，照亮了她眼底的阴霾：“谢谢，其实我昨天就后悔了…… 王姐说会帮我和领导申请调岗。”
云宝看着她重新发亮的眼睛，忽然明白，有些故事不必有惊心动魄的转折，只要在暴雨天的茶水间里，有人愿意陪你分享一颗糖，便是最温暖的注脚。
傍晚，云宝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看见丹小青抱着绿萝站在茶水间门口。
“送给你，” 她把花盆塞进他怀里，“王姐说我实在不适合养花，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绿萝的叶片油亮，叶脉间还挂着水珠。云宝想起第一次见她时，这株植物蔫哒哒的模样，忽然觉得它像极了他们的关系 —— 从奄奄一息到生机盎然，不过是两杯咖啡、三次偶遇、一场暴雨的距离。
“其实我也不太会养花，” 他摸着叶片轻笑，“不过我可以试试。”
丹小青看着他怀里的绿萝，又看看他衬衫上若隐若现的番茄汁痕迹，忽然伸手替他整理领带：“明天上午十点，行政部茶水间，教我用数据透视表怎么样？”
云宝愣住了，看着她耳尖的薄红，忽然想起她便利贴上的话。原来有些秘密注定会变成约定，有些约定注定会变成更深刻的联结。
“好，” 他点头，闻到她发间的柠檬薄荷香，“不过这次要收费。”
“收费？” 她挑眉，“多少钱？”
云宝看着窗外渐停的雨，还有远处重新挺立的樱花树，忽然露出微笑：“一杯柠檬薄荷茶，去冰，多糖。”
丹小青笑着转身，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轻快的节奏。云宝抱着绿萝跟在后面，叶片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画出一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 。
又到了周五，云宝迫不及待想赶紧干完活回家修炼 —— 下周五就要去完成最后一次护送任务了，他不确定之前的零散时间能否让自己实力再提升一些。云宝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要的太多，且目标时常变动，或许正因如此，修为提升才这般缓慢。人说修炼目标是追求超脱，但若只有自己超脱，那些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又该如何？身为凡人，需工作挣钱、立业成家、传宗接代；身为修士，亦要不断修炼，丹、阵、符、器皆需跟进，若有道侣，还需相伴同修，否则终逃不过天人永隔。无论选择哪条道路，都得持续努力变强，方能将 “不可能” 变为 “可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不出所料，张军离开殷科时带走几位得力干将，许多项目受此影响，剩余人员面临 “人少活多” 的困境，却仍需硬着头皮推进，否则直接影响营收。不过凡事皆有两面性，这种局面让刚入职的云宝被 “赶鸭子上架”，工作能力反而迅速成长，入职仅一个月便成为团队骨干。这与修炼境有相通之处：压力越大，修为增长越快。
周末暂无具体安排，云宝决定先找钱多多拿回机械之心 —— 这东西太过危险，若坏人未得灵舟部件，下一步极可能对机械之心下手，眼下断不能继续留在钱多多那里。之后，他打算前往南黄秘境，与星云商讨后续修炼计划。毕竟自己已是炼体大圆满，如何突破至炼气期，云宝心中尚无头绪。
下班后，云宝匆匆回到家，洗漱完毕后坐在书桌旁，拿起手机准备联系钱多多。回想起来，钱多多在生活和工作的各个方面都给予自己不少帮助与照顾，这次找她拿机械之心，肯定不能拿了东西就走，总得有所表示。于是云宝开始琢磨见面后的行程安排，可这种事对于他这个钢铁直男来说，实在有些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