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只是个普通人,没立场要求你做什么,但亲人被威胁的滋味我懂,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云宝顿了顿,目光温和,“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要保住自己,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救亲人出来,明白吗?”
“…… 我…… 明白…… 我会尽力活下去……” 维雅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那就好,你跟他们聊吧,记住,一定要活着,想办法救你的亲人。” 云宝起身走出屋子,对着观察室说:“东西我不要了,先走了。” 随后离开北郊小站。苏玉峰急忙追出去,却已不见云宝踪影。
屋内的维雅听见这话,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加入组织接下任务,本就是为了寻找姐姐,想让自己和亲人过上正常日子。被抓后,她为了隐藏弱点,始终三缄其口。独在异乡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如今又落入敌手,原以为人生就此终结,云宝的出现却救了她一命,更让她感受到久违的温情。
同一时间,云宝又来到熟悉的馆子,点了包子、馄饨和咸菜,享受难得的轻松安宁。上次是饿到头晕才来吃饭,这次却是吃饱后才泛起困意。他打车到附近商场,在按摩椅上打了个盹,醒来时已近中午。想到自己在北边,便买了几壶好酒去看望老薛头。带着礼物,云宝总算 “理直气壮” 在老薛头家吃了午饭。为节省时间,他乘地铁一路向南,来到南黄秘境的藏经阁,寻找关于晋级的典籍。
直到太阳落山,云宝仍一无所获。这时,星云走了进来。看到许久未见的云宝,她快步冲过去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令星云意外的是,这次云宝居然也伸手抱住了她。星云心头一颤,慌忙推开云宝,后退一步,大眼睛扑闪着盯着他。云宝一愣,问:“怎么了?”
星云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再睁开时脸颊泛红:“你…… 你是云宝吗?”
“当然是,如假包换。” 云宝微笑。
“你变了…… 变坏了……” 星云低头羞红了脸。
云宝叹气,慢慢走向星云。星云看着他靠近,下意识后退两步,还是被云宝追上。她能清晰感受到云宝的呼吸,心跳如鼓,呼吸也变得急促。云宝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让她的头顶贴着自己脸颊。确认这不是梦后,星云紧紧回抱云宝,闭着眼流下幸福的泪水。
不知拥抱了多久,两人才不舍分开。星云看向云宝,眼中情意流转。忽然她瞪大双眼,放开云宝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云宝被看得发毛,疑惑回望。良久,星云惊呼:“精神力入门大圆满,武力炼体期大圆满…… 神武双修,修为同进?天啊…… 你走什么狗屎运!”
云宝撇嘴:“我很努力的好不好……”
“努力个屁!能走上修炼路的凡人本就凤毛麟角,十年内炼体大圆满已是极少,你还同时修精神力到入门大圆满,更吓人的是俩十年居然重叠!真不敢想你要一门心思修炼现在得啥程度。”
“人生没假设,面对现实呗。”
“得了便宜卖乖,服了你。”
“对了,我来想问问有没有晋级的方法。”
“修武可能需要去秘境之类的地方修炼,精神力你不是主修炼器吗?得找地方上考前培训班,参加考核拿证书,再参加比赛。前者好办,这里就有,后者得等时机。”
“什么时机?”
“现在十一月底,得等明年。每年一月初各大学院和宗门招弟子,有主修炼器的也有修武的,但你这情况哪家会允许你多数时间上班、少数时间修炼?太扯了。”
“有道理…… 先提武力,精神力看情况调整策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该怎么做?”
“修武从炼体到炼气,要在修炼肉身基础上凝聚灵魂海,凝聚后能内观,随修为提升,灵魂海会出现代表自身灵魂属性的形象,比如我……” 星云浑身灵力翻涌,一只巨大金色云雀虚影在身后浮现。云宝第一次见灵力化形,吓了一跳,很快调整状态问:“云雀代表什么属性?”
“轻盈、迅猛,所以我战斗以速度和身法见长。形象不同,优势属性也不同。炼气中期或极少初期修士,能调动灵力凝聚灵气铠甲,你应该见过。随修为提升,灵魂海会变形或扩张,容纳灵力增多,直到能自如操控灵力化形、模拟其他属性,就进阶到筑基期。现在你急需进阶炼气期的契机。修武没捷径,压力越大越可能触摸晋级屏障,但无数炼体修士一辈子都进阶不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明白。你说这里有提升实力的地方,在哪?”
“跟我来。” 星云领着云宝来到丹堂。一进门,一座近三丈高的巨大炉鼎映入眼帘,四周药架整洁如新 —— 云宝知道,这显然是星云的功劳。记得几年前刚打开南黄秘境时,这里大多地方破败不堪,后来星云花了很久重新装修,按她的说法,是要让这里随时能重开山门。
星云在药架间仔细环视,在几个特殊抽屉的把手上依次轻拍。只见中心巨鼎前的空间泛起水纹般的涟漪,一个圆形光点凭空出现,逐渐放大成一人多高、带有金光旋涡的门。星云解释道:“之前药房的药鼎坏了,我从偏殿搬来这个鼎,发现鼎的三足和地面凹槽严丝合缝。刚放上去,周围一些特殊药箱就出现光斑,我记下顺序研究了很久,才发现这个入口。后来从藏经阁典籍得知,这里是个小秘境,里面有提升实力的机缘,但只有筑基及以下修士能进。我只知道里面有机缘,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你只能试试看。要是觉得不妥,我再想别的办法。”
“没事。” 云宝说,“时间不等人,就这儿吧。”
“想好了?” 星云神色郑重,“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九死一生,机缘与风险并存。无功而返算好的,身死道消也常见,你确定要进去?”
“我确定。”
“唉…… 以前你不好好修炼,虽说修为浅,倒也安全。你突然决定修炼,我反而害怕……” 星云说着,又轻轻靠进云宝怀里。
“星云,之前我一直逃避,以后不想逃了。我知道你修为高,正因如此,我才更要修炼 —— 我想跟上你的脚步,这样才能一直和你…… 在一起……”
“真的么?为了我?” 星云眼眶泛红。
“是的,为了你……” 话音未落,云宝大步跨入那道光门。
不知何时,云宝的指尖触到了案几上的青铜镇纸,凉意顺着指腹蔓延。他抬头望向雕花木窗,窗外的阳光正透过镂空的竹纹窗格洒落,在青砖地面织出碎金般的图案。身上的广袖襕衫是温润的淡黄色,衣料上暗纹绣着云纹与丹炉,针脚细密,显然是宗门里的制式装束。身旁的朱漆石柱被擦得光亮如镜,映出他略显青涩的面容 —— 眉梢舒展,眼角尚未有后来的细纹,竟比现实中年轻了五、六岁。
学堂内传来整齐的诵读声,云宝这才注意到四周的陈设:四排梨木书桌呈雁翅状排列,每排四张,共十六个座位,此刻坐了十三人。他位于第二排左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丹道入门》与空白绢纸,砚台里的墨汁还未干透,散发着淡淡松烟香。正前方第一排中央,坐着一男一女,男子束着墨玉发冠,月白襕衫上绣着三足丹炉,腰背挺直如青竹,正用镇纸压平书卷;女子梳着双丫髻,鹅黄色裙裾上绣着流云纹,侧脸线条柔和,腮边还带着婴儿肥,正托腮望着窗外,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发丝。
两人隔桌相对,偶尔交换一个微笑,眸光流转间尽是旁人看不懂的默契。当男子用指尖轻点女子的书卷,女子便俏皮地吐吐舌头,耳尖泛起淡淡粉色 —— 分明是对相恋的璧人。
“啪!” 讲台上的戒尺重重拍下,执教的白须老者沉声道:“今日讲的‘凝丹三诀’,都记在绢纸上,明日抽查。” 云宝这才惊觉自己竟未听见课上内容,低头望向空白的绢纸,心底泛起疑惑:这是什么机缘?为何会置身于古风学堂?更奇怪的是,他竟能听懂老者口中的 “凝丹”“灵草” 等词汇,仿佛身体里藏着另一段记忆。
下课的钟声响彻庭院时,束玉冠的男子率先起身。他整理衣襟的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袖口露出的腕间玉镯刻着 “星” 字纹样。“星云师妹,今日新荷池的并蒂莲开了,可愿同去观赏?” 他的声音清润如泉,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被唤作星云的女子点点头,提起裙裾起身。她发间的玉簪随动作轻晃,坠着的珍珠流苏扫过云宝的案几。经过云宝座位时,她忽然驻足,琥珀色的眼眸与云宝相撞,睫毛微微颤动 —— 那目光里有惊诧,有好奇,更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你就是新转校来的云宝同学?” 她的声音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清润中带着几分雀跃。近距离看去,她眉梢微挑,鼻尖上有颗淡淡的小痣,笑起来时梨涡浅现,竟与云宝记忆中藏经阁里的画像完全重合。云宝喉头微动,下意识答道:“是。请问你是……”
“我叫星云。” 她指尖轻轻绞着裙带,玉簪上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光,“以后在丹堂,还请多指教……”
“星云师妹,时辰不早了。” 男子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云宝这才注意到他眼底的冷意 —— 那目光如利刃般扫过自己,又迅速化作温和笑意。星云吐了吐舌头,歉意地看了云宝一眼,便提起裙裾小跑着跟上男子,发间的玉簪晃出细碎银光。
两人并肩穿过回廊时,云宝听见男子低声道:“为何与外姓弟子多言?父亲说过,非我族类……” 声音渐远,云宝握拳的指尖微微发紧。他望向两人远去的背影,星云的鹅黄裙裾与男子的月白衣摆交相辉映,像极了话本里的金童玉女。
“云宝?你竟真的姓云?” 邻座的少年忽然凑过来,圆脸上写满好奇。他腰间挂着鼓囊囊的药囊,里面隐约露出几株灵草,“咱们南黄宗弟子皆姓星,外姓转学生可是十年难遇。不过看你能进丹堂,想必有些本事 —— 方才那对,星天师兄是丹堂首席,星云师姐是宗主亲传,两人从小定了婚约,是宗门里公认的佳儿佳妇。”
云宝浑身一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南黄宗、丹堂、宗主亲传…… 这些词汇在脑海中炸开,却又仿佛本该如此。他望向窗外的新荷池,莲叶间隐约可见并蒂莲的粉红花苞,星天与星云的身影已走到九曲桥中央,男子正弯腰为女子采摘莲花,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星云忽然回头,目光越过荷塘望向学堂,与云宝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耳尖蓦地红了,慌乱中松开手中莲花,花瓣飘落水中,惊起一圈涟漪。云宝望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心底忽然泛起酸涩 —— 这样的星云,他从未见过,却又如此熟悉,仿佛刻在灵魂深处。
“星远,” 云宝轻声开口,“能否与我说说,南黄宗的规矩?”
圆脸少年立刻来了兴致,掰着手指娓娓道来:“咱们南黄宗是修真界三大丹道宗门之一,弟子皆以‘星’为姓,取‘聚星成丹’之意。星天师兄是丹堂堂主长子,精通火系法术,一手‘星火诀’出神入化;星云师姐更了不得,她是宗主独女,天生木灵根,炼丹天赋百年难遇……”
云宝越听心越沉。原来这里是星云的过去,而他竟以 “外姓转学生” 的身份闯入。他低头望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 是现实中为救星云留下的。可此刻的星云,却与星天并肩而立,眼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满是少女的娇羞与依赖。
钟声响彻宗门时,云宝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学堂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格,在他淡黄色的衣袍上织出斜斜的光影。石柱上的倒影里,他的眉头微蹙,眼底是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自云宝出现后,丹堂的课堂成了他崭露头角的舞台。那日夫子问及 “三阴火炼髓丹”,星天的回答被云宝以雪蟾皮的用法驳回,满堂哗然中,星云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外姓弟子 ——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几边缘,那是紧张的小动作,却让他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带着令人信服的笃定。
课后,星云抱着丹经踌躇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云宝同学,雪蟾皮的用法…… 能否借我笔记一看?” 她刻意用了敬称,发间玉簪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晃,暴露了她的局促。
云宝递过绢纸时,指尖掠过她的手背:“不过是些胡思乱想,师姐莫要见笑。” 他的声音比星天低沉,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星云接过纸页,发现上面画着丹炉剖面图,雪蟾皮的位置用红笔圈出,旁边注着 “以毒攻毒,以寒制热”—— 字迹工整,分明是反复推演的结果。
习武课上,星天对云宝的突袭被星驰长老喝止时,星云正站在演武场角落。她看见云宝避过火符时,衣摆被火星燎出焦洞,却依然向星天拱手行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星天师兄过火了。” 课后,星云追上云宝,递出一瓶金疮药,“我炼的愈伤散,对灼伤有效。”
云宝愣住,这是两人第一次私下接触。他望着星云指尖的丹痕 —— 那是长期炼药留下的浅红印记,与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叠。“多谢师姐。” 他接过药瓶,触到瓶身的温热,显然是刚从怀中取出的。
选拔会初期,星云与云宝如两条平行线。星云在丹堂选拔中,以 “乙木缠丝术” 险胜星锐,刻意让木藤在对方衣摆留下裂口而非见血,赢得 “仁慈” 之名;云宝则在击败星远时,故意露出招式破绽,让围观弟子以为他只是运气好。
直到莲台混战,星云才第一次看见云宝全力施为。那日他挑战武堂星岩,土系石肤术在他掌下寸寸龟裂,露出暗藏的火系灵力。星云忽然想起课堂上他对雪蟾皮的注解 —— 原来他早将五行相生相克融入招式,表面隐忍,实则每招都算准了对手的弱点。
星天的丹火领域横扫擂台时,星云正与执法堂星霜对峙。她第一次直面高阶火系法术,冰与火的碰撞在莲台激起气浪,却在余光中看见云宝站在台下,指尖无意识比划着星天的火符轨迹。
“木能生火,亦能阻火。” 星云忽然福至心灵,指尖掐出引灵诀,将星霜的冰系灵力导入莲台地面,竟在火雨下催生出血脉般的青藤。青藤遇火不焚,反而以火灵力为养料疯长,缠住星天的火龙。
台下,云宝眼中闪过惊讶 —— 他从未教过星云这招,却见她临场创出木火共生之法。原来这个看似娇憨的少女,早已将课堂上的争论化作实战谋略。
当星云踏上执法堂莲台,面对星霜的冰牢术时,她忽然想起云宝在课堂上说的 “阴阳相济”。指尖轻点冰面,乙木灵力如活物般钻入冰缝,竟将冰晶转化为水露,滋养出暴烈藤。
“冰是死的,灵草是活的。” 星云的银针悬在星霜眉心,首次露出自信的微笑,“师姐的冰系术法虽强,却忘了灵根相生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