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个身影如饿虎扑食般要扑向云宝的千钧一发之际,云宝瞪大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小刘?!” 这一声呼喊,仿佛一道惊雷,在这死寂的大会议室里炸开。那原本凶猛扑来的身影瞬间定格在半空中,随后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轻轻飘落,“扑通” 一声瘫坐在地上,紧接着,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呜呜哭声。
云宝定了定心神,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缓缓俯下身去。昏黄的光线在地上投下他颤抖的影子,他仔细端详眼前之人,没错,真的是小刘。可此时的小刘,与往日那个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的前台判若两人。她的头发如同枯草般蓬乱,肆意地散落在脸上,泪眼朦胧间,泪水混着睫毛膏流淌而下,将原本精致的妆容冲得花了满脸。嘴唇高高肿起,颜色惨白,零星几道红色在脸上划过,分不清是口红还是别的什么。眼线晕染开来,涂抹在眼睛周边,让她的眼睛形状显得极其扭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云宝见状,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连忙开口问道:“小刘,你这是怎么了?这一段时间你都去哪了?还有,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份劳动关系解除协议,在小刘面前晃了晃。小刘看到云宝手里的协议,原本悲伤的神情瞬间变得暴怒,她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仿佛要将云宝生吞活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云宝这才惊觉,小刘的眼睛里竟缓缓流出两道黑色的液体,嘴里的牙齿污秽不堪,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云宝吓得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慌乱地说道:“小刘,小刘,你等等,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渐渐地,小刘愤怒的表情又转为痛苦,再次呜呜地哭泣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刘的哭声渐渐弱了一些,云宝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他慢慢将身体又移动到小刘面前,看着小刘这副凄惨的模样,心中的害怕逐渐转变为心疼。云宝轻声问道:“你这是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之前还不是好好的么?你为啥会在这里?” 话一出口,云宝忽然觉得自己问得太多,像是在逼迫小刘,于是赶紧改口:“对不起,我问的可能太多了,你先告诉我,这个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时,小刘缓缓抬起头,那满是泪痕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阴森。云宝面对这张脸,尽管心里直发毛,但还是强忍着恐惧,保持着自己的位置。只见小刘慢慢张开嘴,用比正常语速慢几乎一倍的速度说出一些话:“我被困在这里了,哪也去不了,每天都要摔下去一次......”
“困在这里?为啥会困在这里?” 云宝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只能呆在这里,每天晚上摔下去一次,我疼,浑身疼,心痛......” 小刘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
“每天摔下去一次?难道那天摔到楼下的,是你?” 云宝瞪大了眼睛。
“哪天,哪天?你在说什么?说什么?” 小刘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声音尖锐得如同指甲划过玻璃。
“你冷静一点!” 云宝试图抓住小刘的胳膊,想要安抚她,然而,手却扑了个空。云宝瞬间浑身发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在自己脑袋附近吹冷气的感觉,就是这种虚无缥缈、让人脊背发凉的感觉。此时,云宝的疑问远远大于恐惧,但他又怕让小刘感到过分逼迫,于是,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问道:“小刘,你还记得你从这里摔下去之前发生的事么?” 小刘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在努力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有人推我......” 云宝连忙追问:“你还记得是谁推的你么?” 小刘皱着眉头,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扭曲,似乎在极力回忆,但忽然不停地摇头:“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 云宝继续耐心地问道:“这样,你现在能回想起来的,离现在最近的事是什么?” 小刘又皱了皱眉头,缓慢地回答道:“我....... 记得....... 好像是,手机,短信......” 云宝心想,手机应该是重要证物,很可能当天要么被凶手毁掉,要么被警察拿走,现在肯定无法查看了。于是,云宝又问:“短信内容,你还记得么?” 小刘低下头,声音阴冷得如同从地狱传来:“你不仁,我不义.....” 云宝不解,又问:“这是别人发给你的,还是你回给别人的?” 小刘忽然抬起头,满脸恐惧,喃喃地说:“是他发给我的...... 我没有出卖他,我没有,我没有......”
云宝正想继续问下去,突然,小刘像是被一股无形且巨大的吸力拉扯,整个人一下子被吸到落地窗边。“吱吱咔嚓” 一声巨响,玻璃瞬间碎裂,小刘从玻璃碎裂的地方直直地滚了出去。云宝被吓得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瞬间那股吸力如同汹涌的潮水,笼罩在他的身体上,他感觉仿佛有好几只无形的手死死拽住他的衣服,一步一步将他拉向破碎的玻璃窗边。云宝惊恐万分,使出浑身解数极力抵抗着这股力量,双脚拼命蹬地,试图将自己的身体往回拉,可对方的力量却越来越大,他还是一步一步不由自主地被拉向窗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宝急中生智,往地上一坐,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往地上一砸,“砰” 的一声,手指关节瞬间溢出几道血液。云宝将拳头放在嘴边,念念有词,然后用力向空中一挥,只见一道光芒闪过,落地玻璃窗瞬间复原,作用在云宝身上的那股拉力也瞬间消失 。
经历了与小刘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后,云宝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在又一个加班的夜晚,办公室里安静得有些压抑,只有小会议室还亮着灯,云宝正埋首于工作。突然,小会议室的灯光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灯光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云宝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双眼瞪得滚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视野中除了自己的影子,空无一人。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心中虽被恐惧紧紧攥住,但强烈的好奇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驱使他决定探索这未知的异常。
云宝的目光在小会议室里快速扫视,试图找到引发这一切的线索。他的视线落在白板上,白板笔正静静地躺在一旁。他下意识地拿起白板笔,这是一支普通的白板笔,外观并无异样。他习惯性地将笔帽取下又戴上,反复查看。就在他再次拿起笔帽时,发现笔帽顶端有一处极为细微的划痕。他顺着划痕轻轻一撬,笔帽顶端竟打开了,里面是一支迷你白板笔。云宝看着这支迷你白板笔,满心疑惑,不明白这与眼前的诡异状况有什么关联。
云宝握着迷你白板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会议室角落的文件柜上。文件柜有多层多个格子,里面存放着各类文件。他走过去,打开文件柜,一股陈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开始一格一格仔细翻找,每一份文件都不放过。在翻找的过程中,他发现不少文件的编号似乎存在某种规律,但又难以捉摸。他在柜子里翻找了近半个小时,手指都因翻阅文件变得酸痛。终于,在一个格子的最深处,被几份厚重文件压着的,是一个便签本,便签本上夹着一个带有奇怪小孔的文件夹分隔页。
云宝看着手中的迷你白板笔和文件夹分隔页,陷入沉思。突然,他发现迷你白板笔的笔尖大小竟与文件夹分隔页上的小孔十分契合。他尝试将迷你白板笔插入小孔,刚插进去,便感觉到分隔页有一处微微凸起。他轻轻按压凸起处,分隔页竟弹出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型手电筒。
云宝拿起手电筒,他知道这一定是解开谜题的关键物品。他打开手电筒,光线照亮了周围。他尝试用手电筒照射四周,当光线照到墙上的应急灯时,应急灯的外壳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反光的小点,组成了一个箭头图案,指向应急灯的背面。他起身走到应急灯前,将其从墙上取下,翻来覆去查看。在应急灯的背面,有一个极小的暗格,他用指甲抠开暗格,里面放着一把钥匙,钥匙链是一个小纸牌,上面写着【付国】。
云宝看着这把钥匙,心中满是疑惑。他还记得付国的柜子所在位置,于是拿着钥匙,来到销售部的办公区。他找到付国的柜子,将钥匙插入锁孔,却发现打不开。他又尝试打开附近的柜子,均以失败告终。他有些沮丧,在销售部办公区来回踱步。突然,他想起之前付国曾在一个角落的柜子前停留过,虽然那个柜子看起来毫不起眼,但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当他把钥匙插入这个柜子的锁孔时,“咔哒” 一声,柜子门开了。里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云宝一眼就认出,这是机构统一配发的电脑。
云宝带着电脑回到小会议室,接上自己电脑的电源线。他的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期待。等了一会儿,电脑终于开机。他在桌面上找到了一个名叫 “待提交” 的文件夹,打开文件夹,里面有一个文档。当他打开文档,里面的图文内容让云宝感到无比惊讶。
云宝的手微微颤抖着,鼠标指针缓缓移动,轻轻点击打开了那个名为 “举报材料” 的文档。文档一展开,密密麻麻的文字与一张张照片便映入眼帘,内容冗长繁杂,看得云宝眉头紧锁。
开篇便指出,付国在销售部的行径极其恶劣。他偷偷在其他同事负责的学院里安插代理人,这无疑是公然从同事手中抢夺客户资源。云宝看到此处,不禁回想起在销售部给付国打下手时的种种场景,那些看似平常的业务往来,如今想来,竟隐藏着这般不可告人的秘密。
继续往下看,在售卖高级辅导课程方面,付国的手段更是令人咋舌。他会故意将课程报价大幅提高,有时甚至比实际售价高出一倍之多。而后,他诱使购买的学生分成两次交费,并信誓旦旦地承诺,如此操作便能享受折扣。可实际上,一部分费用确实交给了学校,而另一部分则悄然进了他个人的腰包。云宝心中不禁疑惑,在他的印象里,付国此人并不具备如此高超的诱骗学生的能力,尤其是在高级课程的销售上,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带着这份疑惑,云宝迫不及待地继续阅读。
原来,付国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背后有着强大的支撑。所谓的 “保护伞” 正是王经理,他不仅默许付国的这些恶劣行径,还找人将机构录制的所有课程,无论是普通课程还是高级课程,统统偷偷录制为光盘,然后直接卖给主城之外地区的学生,所获利益皆被他与付国二人瓜分。而 “智囊团” 的存在更是关键,正是这个神秘的智囊团,教会了付国如何从机构现有的课程设计中钻空子,以及怎样设下陷阱,诱导学生一步步踏入他们的骗局。
然而,更让云宝震惊的还在后面。文档中明确指出,“保护伞” 和 “智囊团” 竟然与竞争对手相互勾结。对于手中的学生客户,尤其是那些购买了高价高级课程的客户,他们授意付国与竞争对手进行利益交换,而后将所得利益全部瓜分。看到这里,云宝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这个机构内部竟如此黑暗。
当云宝看到 “搞破鞋” 这几个字时,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难以置信。文档中附着一些照片,其中有王经理与一位女同事幽会的画面,女同事的脸被模糊处理,但王经理的面容却清晰可辨。而关于付国的照片旁,标注着 “嫖娼” 二字。云宝看着这些内容,心中五味杂陈,付国和王经理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肆无忌惮,就差没直接从机构里明目张胆地抢钱了。
云宝继续向下滚动页面,就在即将写到 “智囊团” 具体是谁的时候,文档戛然而止。云宝愣在原地,心中满是疑惑,他感觉这份文档似乎并没有写完,背后隐藏的秘密或许远比他目前看到的还要惊人。
云宝紧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文档中的那些丑恶行径如同阴霾,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的目光在电脑与周围环境间来回游移,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是该放回去,就此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用这台电脑,匿名把举报材料提交出去呢……”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小会议室里回荡。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云宝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后,他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决定把电脑和钥匙都放回原来发现它们的地方。
云宝小心翼翼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它轻轻放回柜子里,又把钥匙仔细地塞回应急灯的暗格。就在他刚完成这一切,准备转身离开销售部办公区时,一阵幽幽的呜呜哭声,如同飘忽的幽灵,从远处传来。云宝身形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心中默念:“唉,应该又是小刘……”
怀着复杂的心情,云宝再次来到大会议室。这一次,他的脚步没有了上次的慌乱,似乎对这诡异的氛围有了些许适应。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背对着他,面朝大落地窗,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令人心碎的哭声。云宝望着小刘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轻声说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你解脱么?” 小刘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瞬间转身,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朝着云宝冲了过来。然而,云宝的下一句话,却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浇灭了小刘的怒火。小刘的身体在空中顿住,随后轻轻落到地上。她愣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云宝,声音幽幽地传来:“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云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是不是让你知道真相,你就可以解脱了?” 这句话仿佛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小刘。她的身躯猛地一震,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她紧紧地盯着云宝,用力地点了点头。云宝见状,从口袋里拿出那把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钥匙,将钥匙链上的小名牌露了出来。“付国” 两个字瞬间映入小刘的眼帘,刹那间,她的眼神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从最初的迷茫,逐渐转为惊讶,而后又被痛苦填满,最终化作无尽的怨恨。她的眼睛里,黑色的液体迅速被殷红的血丝取代,脸上的泪痕也变成了汩汩血泪,原本牙齿上的污渍此刻也都被鲜红的血液所覆盖。
小刘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大落地窗前。她的脚步沉重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诉说着心中的悲愤。走到窗前,她回过头,望着云宝,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帮我,复仇!” 话音刚落,她纵身向前一跃。这一次,与上次截然不同,玻璃并没有碎裂,小刘的身影在窗外半空中逐渐消散,只留下云宝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懊悔:“完了,都没有机会说不……”
过了许久,云宝渐渐回过神来。他望着小刘消失的地方,暗暗给自己打气:“唉,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云宝深知,要想让付国曾经的所作所为暴露在机构其他人面前,必须精心策划,不能打草惊蛇。他首先仔细研究了那份 “举报材料”,从中筛选出了一些关键信息和证据,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付国在销售过程中的违规操作,如私自安插代理人抢客户、哄抬高级课程价格并私吞差价等。但他清楚,直接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问题,甚至可能导致证据被销毁,所以他决定采用一种更为巧妙的方式。
云宝发现,机构每周都会召开一次销售部门的总结会议,所有销售人员和相关领导都会参加。而会议的流程中有一个环节是优秀案例分享和问题案例分析。云宝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利用自己在咨询部的权限,悄悄收集了一些与付国违规操作相关的学生反馈信息和部分交易记录,将这些信息巧妙地整理成了一个看似普通的问题案例分析报告。在报告中,他没有直接提及付国的名字,而是用一些模糊的代称和隐晦的描述来暗示这些问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