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囊封箱那刻,夕阳正好照在桥头。新桥拱如彩虹,倒映在冰河上,竟似个完整的圆。
\圆桥圆满!\鄂伦春汉子唱起祈福歌。人们跟着哼,不懂词但懂调,声浪惊起寒鸦。
当晚燃起篝火庆功。烤全羊转得流油,烈酒传得烫手。鄂伦春人跳起熊舞,徐炮吼着二人转,海南知青竟唱起琼剧,南腔北调笑倒一片。
曹大林悄悄离席,走到新桥中央。月光下的阿什河像铺了水银,桥墩投下巨影,如卧龙饮水。
林为民跟过来,递上热酒:\想啥呢?\
\想这桥能扛多少年。\
\按设计标准,五十年。\
\不够。\曹大林摇头,\得跟赵州桥似的,千年不倒。\
脚下突然传来凿击声。冰面下竟有黑影游动——是冬捕的赫哲人!他们从冰窟探出头,举着条大马哈鱼:\桥通啦?俺们送鱼贺喜!\
鱼扔上冰面,尾巴还在扑腾。人们围过来看新鲜,赫哲人索性表演起冰潜捕鱼,身形如蛟龙。
热闹中,曹大林看见对岸有车灯闪烁。那辆省电视台的吉普车又来了,镜头偷偷对着欢庆人群。
他忽然举起酒碗,朝对岸喊:\记者同志!别猫着了!过来喝碗酒!\
记者讪讪过来,镜头盖都没开利索。曹大林给他斟满酒:\拍吧,大大方方拍。咱们建桥修路,不怕见光。\
记者灌了口酒,突然掏心窝子:\曹队长,其实...是有人让我们来抓纰漏的。\
\知道。\曹大林笑笑,\可你看这桥——草北屯的木料,黑瞎子沟的工艺,夹皮沟的胶,赫哲人的鱼——哪来的纰漏?\
记者哑然。镜头终于对准真正的风景:火光映着笑脸,冰河载着歌声,新桥如脊梁挺在山间。
子夜时分,人渐散去。曹大林独自留在桥头,把颗参籽塞进桥缝。
\山神爷,\他轻声道,\路给您修通了,往后...得多照应着。\
冰层下传来汩汩水声,像是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