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曹大林一把从周晓白手中拿过那束花,仔细看了看那桃心形的叶片和茎秆上的细刺,脸色更加难看,厉声喝道:“这是断肠草!有剧毒的!你小子想干啥?!”
“啥?断……断肠草?”刘二愣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都傻了。他只知道这花好看,哪里认得什么断肠草!
周晓白也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着自己刚才还抱在怀里的花束,仿佛那是什么毒蛇猛兽。
曹大林又气又后怕,指着刘二愣子的鼻子骂道:“你个混球!平时让你多认点草药,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断肠草,牛羊误吃了都能毒死,人碰了汁液都可能起泡红肿!你……你居然敢采来送人?!幸亏发现得早,这要是周同志不小心弄破了叶子,沾了汁液,或者让不懂事的孩子拿了去,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刘二愣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吓得脸都白了,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他看看那束“毒花”,又看看惊魂未定的周晓白,再看看怒气冲冲的曹大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结结巴巴地解释:“曹哥……俺……俺真不知道啊!俺就看它好看……俺……俺不是故意的……”
曹大林余怒未消,将那束断肠草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碎,沉声道:“不知道?不知道就能胡来?咱们靠山吃山,这山里的东西,哪些能吃能用,哪些有毒有害,是顶顶要紧的学问!你身为探索队副队长,连这最基本的都分不清,以后怎么带队?怎么保证大家的安全?!”
他转向周晓白,语气缓和了些:“周同志,没事吧?吓着你了。以后不认识的花草,千万别乱碰。”
周晓白惊魂甫定,连忙摇头:“我没事,曹支书。谢谢您……”她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如同霜打茄子般的刘二愣子,眼神复杂,既有后怕,也有一丝同情。
曹大林叹了口气,对刘二愣子挥挥手:“还杵在这儿干啥?回去好好反省!把常用的草药、毒物图册给我抄三遍!认不全,不准再进山!”
刘二愣子如蒙大赦,又羞愧难当,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这场“送花乌龙”很快就在屯子里传开了,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刘二愣子好几天都没脸见人,尤其是见到周晓白,更是远远就绕道走。
晚上,曹大林特意把刘二愣子叫到家里,春桃炒了两个小菜,爷俩坐在炕桌边喝了两盅。
曹大林给刘二愣子倒上酒,语气不再像白天那样严厉:“愣子,哥知道你的心思。年轻人,喜欢个姑娘,不丢人。”
刘二愣子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但是,”曹大林话锋一转,“喜欢一个人,不是光靠一股子热情就行的。得用对方法,更得自己有担当,有能耐。你连山里的花花草草都分不清,莽莽撞撞,今天能送错花,明天可能就会因为无知惹出更大的麻烦。这样的你,咋能让姑娘家放心?咋能撑起一个家?”
他拍了拍刘二愣子的肩膀:“咱们现在日子是比以前好了点,但心思不能浮。该学的本事要学,该长的见识要长。等你自己立住了,成了屯里真正顶梁立柱的汉子,还怕找不到好姑娘?到时候,你的真心实意,人家才能看得见,也才敢接啊。”
曹大林这番话,语重心长,既是批评,也是指引。刘二愣子默默听着,手里的酒盅捏得紧紧的。他想起白天的窘迫和后怕,想起曹大林平时的教诲,想起自己肩上的责任,心里那股因为春心萌动而产生的浮躁,渐渐沉静了下来。
“曹哥,俺知道了。”刘二愣子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俺以后一定好好学,再也不毛躁了。”
月光如水,洒在草北屯安静的院落里。年轻人的情愫,如同这夏夜的风,悄然吹过,或许会经历波折,但也在挫折中悄然成长。而对于曹大林而言,如何引导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正确对待感情,踏实走好人生路,也是他作为领头人需要细细思量的事情。屯子的未来,终究要靠这些年轻的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