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琼眉头微皱,有些不解:“枢密,我军士气正盛,三路大军合计五万余人,兵力远超城内守军,强攻之下,未必不能拿下?”
“李将军勇猛,本枢密深知。” 曹彬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可将士们的性命,皆是父母所生,岂能轻易牺牲?每一个弟兄,都盼着打完仗回家与亲人团聚。我们身为将领,不仅要能打胜仗,更要尽可能保全麾下将士。太原城,当以智取。”
崔翰赞同地点点头:“枢密所言极是。张元辉守城经验丰富,必然会据城死守,与我军耗下去。我们可以围而不攻,断其粮道,扰其军心,等城内粮草耗尽,人心涣散,破城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郭守文也附和道:“我军可在城外日夜擂鼓,虚张声势,让城内守军不得安宁。时间一长,他们必然疲惫不堪,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
曹彬看着众将,满意地点了点头:“诸位所言,正合我意。就按此计行事,围而不攻,扰其军心,静观其变。”
众将领命,纷纷策马返回营地,安排各项事宜。曹彬再次望向太原城头,目光深邃。他知道,这场围城之战,注定不会短暂。但他有耐心,也有信心,拿下太原,平定北汉。
然而,就在宋军有条不紊地部署围城之际,一股微妙的气氛悄然在军营中蔓延开来。
傍晚时分,几名士兵围在营帐外的篝火旁,一边烤着干粮,一边低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汴京那边要派监军过来了。” 一名老兵压低声音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监军?为何突然要派监军来?咱们现在战事顺利,不挺好的吗?” 一名年轻士兵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呢?听说朝中有人觉得咱们这边功劳太大,怕有人拥兵自重。” 老兵叹了口气,“监军一来,凡事都要请示,怕是会耽误攻城大计。”
这番话,很快便在军营中悄悄传开了。将领们也陆续听到了风声,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们都是沙场老将,深知监军制度的弊端。监军大多不懂军事,却手握监督权,常常在战场上指手画脚,掣肘将领,不少胜仗都因为监军的干预而功亏一篑。
李汉琼得知消息后,气得一拍桌子:“简直胡闹!咱们在前线拼死拼活,朝中却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派什么监军!”
崔翰神色凝重,他想起了狼牙谷收到的那封离间信,心中暗道:看来汴京的暗流,终究还是蔓延到前线来了。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中军大帐。曹彬正在看着太原城防图,听闻此事,手中的狼毫笔微微一顿,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他抬起头,望向汴京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监军的到来,绝不会是简单的监督战事。背后,定然是赵光义的手笔。狼牙谷的离间计未能奏效,如今便派监军前来,意图很明显 —— 就是要制衡自己,夺取军功。
帐外的风,似乎变得更冷了。曹彬缓缓放下笔,心中暗叹:太原城尚未攻破,朝堂的纷争却已找上门来。这场平定北汉的战事,恐怕会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军营中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但那份微妙的不安,却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将士们依旧在按部就班地执行围城任务,可眼神中,多了几分疑虑。所有人都清楚,监军的到来,必将改变前线的局势。而这改变,究竟是好是坏,无人知晓。
太原城头的守军,似乎也察觉到了宋军的异动,城墙上的戒备愈发森严。一场围绕着太原城的对峙,已然拉开序幕。而这场对峙的背后,还有着来自汴京的无形之手,在悄然搅动着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