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战依旧守着他，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寸步不离、紧绷欲裂。
他开始恢复部分日常训练和处理更多公务，但每天绝大多数时间仍然待在暖房附近。
他会在沈言清醒时，陪他说几句话，虽然大多时候还是沉默，但那种沉默不再令人窒息，反而有一种宁静的陪伴感。
有时，厉战会带来一些外面的新鲜事：
比如周猛的胳膊接好了，又开始生龙活虎地骂人；
比如秦玥在训练新人弩箭手，成绩不错；
比如林默的冰核研究取得了初步进展，成功提取了一小股稳定的低温气流，正在尝试制作小型制冷盒。
沈言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眼神里渐渐重新有了光彩。
听着基地正在慢慢恢复，甚至发展，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厉战还会带来一些农场的最新消息：
新嫁接的晶藤抗寒性很好，已经基本覆盖了受损区域；
地热系统运行稳定，土壤温度保持良好；
那几株冰莓母株结出了新一批果实，虽然数量不多，但能量似乎更加纯净。
听到这些，沈言眼中的光更亮了。
那是他心血所在，是他力量的根源，也是他无法割舍的牵挂。
他甚至会忍不住小声地给出一些极其细微的引导建议。
比如哪片区域的晶藤可能需要多一点灵泉滋润，哪种作物最近光照似乎不足。
厉战总是认真地听着，然后转身就去安排人落实。
他从不质疑沈言这些基于微弱感知的建议，仿佛他的话就是最权威的指令。
这种无声的信任和支持，像最温和的泉水，一点点滋养着沈言受损的身体和心灵。
这天，林默送来了一批新药，是加入了微量净化后冰核粉末的试验品，希望能刺激沈言本源活力的复苏。
药很苦，比之前的任何药剂都苦。
沈言喝了一口，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推开。
“必须喝。”厉战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拿着药碗，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喂，而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小罐晶莹剔透的冰莓蜜饯——
这是用最新成熟的少量冰莓，加上蕴灵米糖浆精心熬制的，极其珍贵。
他舀了一小勺蜜饯，递到沈言嘴边：“喝完药，吃这个。”
沈言看着那勺散发着清甜冰凉气息的蜜饯，又看看厉战那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只好苦着脸，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汤灌了下去。
药汁刚咽下去，那勺甜甜的、冰冰的蜜饯就及时送到了他嘴里。
清甜的味道瞬间冲淡了浓郁的苦涩，冰凉的口感舒缓了被药汁刺激的喉咙。
沈言含着蜜饯，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只被顺了毛的猫。
厉战看着他这幅样子，冷硬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
他收回勺子，动作自然流畅。
药剂的苦味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但更多的，是舌尖化开的清甜和心底缓缓升起的、难以言喻的暖意。
康复的日子漫长而枯燥，但有了无声的陪伴、用心的细节和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再苦的药，似乎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暖意如同藤蔓，在寂静的时光里悄然蔓延，生生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