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战指尖凝聚的那一点幽蓝，并非以往那种铺天盖地的极寒，而是一种更为内敛、更为精粹的冰冷。
它无声无息地悬浮着，周围的空气却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热量，光线经过它附近都产生了细微的扭曲。
实验室特制的合金桌面，以那点幽蓝为中心，迅速蔓延开一片不规则的霜纹，并且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那是金属在极致低温下结构正在发生改变的哀鸣。
“能量读数……无法完全捕捉！”苏苏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她面前的数个光屏上，数据流疯狂刷新，却始终无法稳定成一个具体的数值。
“这不是单纯的低温，指挥官的能量核心似乎……在向内‘坍塌’，形成了一种更本源的东西！”
站在厉战身侧的沈言，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危险与……脆弱。
它如同初生的雏鸟，拥有撕裂未来的潜力，却也随时可能熄灭。
他没有说话，只是悄然引导着一缕温和的“原初生命能量”。
如同最细腻的丝线，萦绕在厉战的手腕，既是一种守护，也是一种无言的支撑。
厉战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比刚苏醒时好了不少，但依旧带着重伤初愈的苍白。
他紧抿着唇，全副心神都集中在指尖那一点跳跃的冰焰上。
维持它，远比过去召唤一场冰风暴要艰难百倍。
破碎后重燃的异能核心，仿佛被打碎了所有旧有的框架，需要他用更强的意志力去重新塑形、掌控。
几秒后，他指尖微微一颤，那点幽蓝冰焰倏地熄灭。
桌面上的霜痕停止蔓延，中心处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如同被极致腐蚀过的凹坑。
厉战长长吐出一口气，带着白雾，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沈言立刻上前半步，手臂稳稳地扶住了他的后腰。
“成功了，”林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
“虽然持续时间仅有七秒，但能量层级远超记录中的所有冰系异能者。”
“厉指挥，你的异能……正在发生本质性的进化。趋向于‘规则’层面，或者说，‘绝对零度’的领域。”
“代价也不小。”厉战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借着沈言的力道站直身体，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阵阵虚脱感，但那双深黑的眼眸里，却燃烧着久违的、炽烈的火焰。
那是力量回归的证明，是重新夺回掌控权的渴望。
“恢复速度，太慢。”
“破而后立，需要时间。”沈言轻声说，收回那缕生命能量，指尖在他后背轻轻按了按。
“现在的每一分进步，都是在重塑更坚实的基础。急不得。”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一汪清泉，悄然抚平厉战心底因力量迟滞而升起的焦躁。
厉战侧过头，看向沈言。
青年清澈的眼底映着他的影子，那里有关切，有信任，更有一种历经浩劫后沉淀下来的、磐石般的宁静。
厉战心中那点因为虚弱而产生的阴霾，瞬间被驱散。
他反手握住沈言的手腕，力道有些重，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
“我知道。”他沉声应道，目光交汇间，无需更多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