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瑕咬了咬毫无血色的下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是，也不是。那是冰帝陛下残留的意志，它一直试图彻底复苏，并取回封印在此地的力量。我……我无法完全压制它。方才感知到你归来，气息引动了冰棺，它便趁机……”
“它想要这具前世身中的本源？”林荒打断道。
“是，但不仅仅是本源。”雪无瑕看向那恢复平静的冰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它更想……彻底吞噬这具蕴含着你前世绝大部分神魂精华的身体，以此补全自身，真正重现世间！到那时，我这点残存意识，将彻底湮灭。”
林荒沉默片刻，道：“你之前帮我，是为了自救？”
雪无瑕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一开始，或许是。但后来……”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荒，我不知道你感受到了多少前世的记忆。但这一世，我是雪无瑕，北寒学宫的宫主。我……我不想消失，也不想与你为敌。”
她的眼神清澈而坦诚，带着一种卸下伪装后的柔弱与真实。这与之前那个冰冷威严的宫主，判若两人。
林荒心中微动。他能感觉到，此刻的雪无瑕，并未说谎。那丝情愫，或许并非全然虚假。在这具身体里，属于“雪无瑕”的人格，确实在挣扎求生，并且……对他产生了超越立场的情感。
这局面，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
“冰帝的意志，何时会再次反扑？”林荒问道，语气缓和了些许。
“不确定。”雪无瑕摇头，“它这次受损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再主导。但若它完全恢复，或者遇到其他刺激……”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林荒看向那口冰棺。这前世身对他来说，既是巨大的补品，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冰帝意志觊觎它，而他自己，在未能完全消化前世记忆、明晰所有因果之前，也不敢贸然将其全部吞噬，以免被那庞大的怨念和残留人格影响。
“这冰棺，还能封印多久？”
“若无外力干扰，凭借此地万载玄冰脉和历代宫主加固的封印，至少还能维持百年。但如今……”雪无瑕担忧地看着冰棺上的裂纹，“封印已损，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而且，我担心其他几位……也已经察觉到此地异动。”
林荒眼神一凝。确实，刚才的动静太大，很难瞒过那些存在的感知。
“此地不宜久留。”林荒当机立断，“你先稳固自身，压制体内那道意志。这冰棺，我会想办法。”
他没有说具体办法，但雪无瑕看着他沉稳的眼神，莫名感到一丝心安。她点了点头，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全力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冰帝意志。
林荒则走到寒潭边，仔细打量着那口冰棺，以及棺中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尸体”。混沌雷瞳微微运转，试图看穿更深层的秘密。
突然，他目光一凝，落在冰棺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那里，似乎刻着几个细小的、非是此界文字的古老符文。这种符文……他在吞噬圣帝使者百里澈时，从其破碎的记忆碎片中见过零星半点！
这是……初代创世神文？！
冰棺之上，为何会刻有创世神文？
林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比八帝纷争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秘密。
而这口冰棺，以及棺中的“自己”，恐怕正是这个秘密的核心所在。
风雪依旧在冰窟外呼啸，但冰窟之内，短暂的平静下，是更加深邃的暗流在涌动。林荒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