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周闫已站在妹妹的病房外。
隔着玻璃,他看着周小雨沉睡的脸,呼吸机有节奏地起伏,仿佛在无声地催促他启程。他掌心紧握着一张银行卡——医院在得知他决定参军后特批的预付款,解了燃眉之急,也锁定了他的未来。
“小雨,”他低声说,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等哥哥回来。”
没有眼泪,没有犹豫。当他转身离开医院时,背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所有柔软都封存在了心底。
三天后,他站在新兵集合点的广场上。
“姓名?”
“周闫。”
“年龄?”
“十九。”
负责登记的士官抬头看了他一眼。周闫的眼神太过平静,不像其他新兵那样充满好奇或忐忑,而是一种近乎凝固的坚定。
“在这里签字。”
周闫接过笔,在入伍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一笔,将改变他的一生。
运兵车是封闭的,车厢里弥漫着汗水和紧张的气味。车子启动时,有个和周闫年纪相仿的男孩突然红了眼眶,小声嘟囔着:“我想回家...”
周闫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妹妹手术成功的消息。他用这个画面,屏蔽了所有动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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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连驻地比想象中更为荒凉。
光秃秃的营房,斑驳的墙面,操场上寸草不生。唯一鲜亮的是营区门口那面迎风招展的红旗。
“都给老子听好了!”一个皮肤黝黑、脖颈上带着疤痕的士官站在队列前,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我是你们新兵连的班长,赵大勇!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老百姓,是军人!”
赵班长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张脸:“在这里,你们只需要做三件事:服从,服从,还是他妈的服从!”
周闫站在队列中,身姿笔挺。他习惯了工地上更粗暴的呵斥,班长的嗓门对他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交流。
但并非所有人都像他这样淡定。站在他右侧的男孩双腿微微发抖,左侧的那个则不断吞咽着口水。
“现在,领物资!”
军装,胶鞋,牙膏,毛巾...当周闫接过那套迷彩服时,手指在布料上停留了片刻。这身衣服意味着稳定收入,意味着妹妹的医药费有了保障。
他换装的速度最快,动作干净利落。赵班长多看了他一眼。
晚饭是白菜炖粉条和馒头。周闫吃得很快,但不出声。同桌的新兵还在抱怨饭菜粗糙时,他已经吃完了第二个馒头。在工地上,他学会了一件事:有饭吃的时候一定要吃饱,因为你不知道下一顿什么时候来。
“喂,你叫什么?”对面一个圆脸新兵问他。
“周闫。”
“我叫李小明,”圆脸新兵压低声音,“那个赵班长真吓人,我腿都软了。”
周闫没接话。比起拿不到工钱的包工头,比起见死不救的亲戚,赵班长的严厉简直堪称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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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紧急集合的哨声撕裂了夜空。
宿舍里乱成一团,有人穿反了裤子,有人找不到鞋子。周闫是第三个冲到操场上的,装备整齐,呼吸平稳。
赵班长站在队列前,手表发出微弱的荧光。
“三分四十二秒,”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一群老娘们都比你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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