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老烟斗:一斗烟火藏岁月,半生情怀寄山河
父亲的老烟斗,是挂在时光墙上的旧钟表,表盘里转着的不是刻度,是他半生走过的风雨;是埋在记忆土壤里的老树根,根系蔓延处,全是藏不住的牵挂与念想。那铜制的烟锅磨得发亮,竹制的烟杆包了浆,连烟嘴都被岁月浸得温润——这烟斗里装的从来不仅仅是烟丝,是对过往的怀念,对今朝的珍惜,对祖辈风骨的传承,对子女成长的牵挂,对土地深情的眷恋,对苦难岁月的铭记,对平凡日子的热爱,对家国安宁的祈愿,对老友重逢的期盼,对初心不改的坚守,对时光流转的坦然,对生命厚度的沉淀。
父亲的老烟斗,装着对祖辈风骨的传承。我总见他坐在老屋门槛上,手指摩挲着烟杆,烟锅里的火明明灭灭,嘴里念叨着爷爷的故事。爷爷当年逃荒到山西,一根扁担挑着货郎担,一头是针头线脑,一头是山西老醋,穿梭在村庄间讨生活;后来回河南老家,在破沉坑边刨出一个家,攥着铁锹平整土地的模样,父亲说他记了一辈子。每当父亲把烟丝按进烟锅,划着火柴点燃,烟雾缭绕里,他总说:“你爷爷那时候,扁担能挑起重担,脊梁能扛住苦难,这烟斗里的烟,得有他那股韧劲儿。”于是这烟斗里的烟丝,便掺进了爷爷挑担时的汗,掺进了爷爷刨地时的土,成了父亲对祖辈风骨最实在的承接——他一辈子在田里劳作,春种秋收,风里来雨里去,从不说苦,就像爷爷当年一样,把委屈咽进肚子,把坚韧刻进骨子里。有次村里修水渠,遇到硬土块,年轻人都犯怵,父亲抄起铁锹,烟锅别在腰上,一锹一锹挖,汗水顺着脸颊流进衣领,他却笑着说:“你爷爷能把破沉坑改成家,这点土算啥?”那天傍晚,他坐在渠边抽烟,烟斗里的火映着他的脸,我忽然懂了,这烟斗里藏着的,是一辈辈传下来的精气神,是中国人骨子里的“不服输”。
父亲的老烟斗,装着对子女成长的牵挂。我小时候总爱围着父亲的烟斗转,看他把烟丝从布包里倒出来,手指轻轻捻碎,再一点点填进烟锅,动作慢得像在完成一件宝贝。有次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拿起烟斗模仿他的样子,却被烟锅烫了手指,哇地哭了出来。父亲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把我的手指含进嘴里吹,一边吹一边说:“傻孩子,这烟斗是大人用的,等你长大了,爸再教你。”后来我上学,每天早上父亲都要坐在门槛上抽一斗烟,看着我背着书包走远;放学回家,总能看见他的烟斗放在桌上,旁边摆着我爱吃的烤红薯。有一年我考上外地的大学,临走前一晚,父亲坐在灯下,抽了一整晚的烟,烟锅换了好几次烟丝,却没怎么说话。第二天送我到车站,他把烟斗揣进怀里,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皱巴巴的钱,塞到我手里:“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没钱了就给家里打电话。”车开的时候,我看见父亲站在原地,手里又拿起了烟斗,烟雾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可那烟斗的影子,却一直刻在我心里。后来我工作,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总说:“你爸每天都要坐在门口抽一斗烟,嘴里念叨着‘我娃该回来了’。”去年我带着孩子回家,父亲抱着孙子,把烟斗递到孩子面前,笑着说:“看看,这是爷爷的老烟斗,等你长大了,爷爷教你抽烟。”孩子伸手去摸烟锅,父亲赶紧把烟嘴转过来,生怕烫到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和当年护着我的样子一模一样。原来这烟斗里的烟丝,从来都掺着父亲的牵挂,孩子的哭声、笑声、读书声,都被他揉进了烟里,抽进了心里,成了一辈子都放不下的惦念。
父亲的老烟斗,装着对土地深情的眷恋。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没离开过那片田。春天播种的时候,他天不亮就起床,揣着烟斗去田里,把烟锅往田埂上一放,就开始耕地;夏天除草,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他就坐在树荫下抽一斗烟,歇口气再接着干;秋天收割,金黄的麦子堆在田里,他把烟斗叼在嘴里,手里的镰刀挥得飞快;冬天农闲,他也会扛着锄头去田里转,看看土壤的墒情,回来坐在火塘边,抽着烟规划明年的庄稼。有次村里有人来承包土地,给的价钱不低,劝父亲把田租出去,享享清福。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着烟斗,抽了半天说:“这田是我爸当年一点点开垦出来的,我种了一辈子,土都有感情了,租出去了,我心里不踏实。”那天他抽了很多烟,烟锅里的火灭了又点,点了又灭,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后来我问他:“爸,你为啥这么喜欢种地?”他指着田里的麦子说:“你看这麦子,春天发芽,夏天长穗,秋天成熟,就像人一样,得脚踏实地。这烟斗里的烟,闻着有土味儿,抽着才安心。”我蹲在田埂上,看着父亲的烟斗放在麦垄边,阳光洒在烟杆上,泛着温暖的光。原来这烟斗里的烟丝,早和土地的气息融在了一起,父亲对土地的爱,不是挂在嘴上的,是藏在每一次耕地、每一次除草、每一次收割里,是藏在烟斗里的每一缕烟里——那是对生养自己的土地,最朴素也最深沉的眷恋。
父亲的老烟斗,装着对苦难岁月的铭记。父亲常说,他年轻的时候,日子苦,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抽烟了。那时候的烟斗,是村里老人们的宝贝,谁要是有一斗烟丝,都要几个人分着抽。有一年闹旱灾,田里的庄稼都枯了,父亲和爷爷去山里挖野菜,回来的路上,爷爷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裹着一点点烟丝,两个人坐在石头上,共用一个烟斗,抽了半天。爷爷说:“再苦的日子,也得有口烟抽,抽了烟,就有劲儿扛了。”父亲说,那天的烟,是他这辈子抽过最香的烟,不是因为烟丝好,是因为那烟里藏着熬过去的希望。后来日子好了,父亲有了自己的烟斗,可他从不浪费烟丝,每次都把烟锅填得满满的,抽得干干净净。有次我看见他把烟锅里的烟灰倒出来,在手里捻了捻,又放回布包里,我不解地问:“爸,这烟灰还有用吗?”他说:“以前苦日子的时候,烟灰都舍不得扔,现在日子好了,也不能忘了以前的难。”说着,他把新的烟丝填进烟锅,点燃后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你爷爷常说,忘了苦,就过不好甜日子。这烟斗里的烟,得记着以前的苦,才能尝出现在的甜。”我看着父亲的眼睛,里面映着烟锅的火,忽然懂了,这烟斗里藏着的,不是简单的烟丝,是对苦难岁月的铭记,是对“好日子来之不易”的清醒——父亲这辈子,从不铺张浪费,吃饭要把碗里的米粒吃干净,衣服破了补补再穿,都是因为他记着过去的苦,才更珍惜现在的甜。
父亲的老烟斗,装着对平凡日子的热爱。父亲的日子,过得像田里的庄稼一样,平凡却扎实。每天早上,他会先把院子扫干净,然后去喂鸡、喂猪,回来坐在门槛上抽一斗烟,等着母亲做早饭;上午去田里干活,中午回家吃饭,下午要么去田里,要么在家修理农具,傍晚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抽着烟,看着夕阳西下;晚上吃完饭,他会和母亲坐在火塘边,一边抽着烟,一边聊家常,有时候还会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有次我问父亲:“爸,你这辈子过得这么平凡,有没有觉得遗憾?”他抽了一口烟,笑着说:“平凡有啥不好?有田种,有饭吃,有家人在身边,每天能抽一斗烟,这日子就挺好。”说着,他指了指院子里的果树:“你看这棵苹果树,每年都结果,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可吃着甜;这烟斗虽然普通,可抽着舒服。日子嘛,不就是这样,平平凡凡才踏实。”那天晚上,我和父亲坐在院子里,他抽着烟,我听着他讲过去的事,月光洒在他的烟斗上,泛着柔和的光。原来这烟斗里的烟丝,藏着的是父亲对平凡日子的热爱——他不追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家人平安,日子安稳,每天能和土地打交道,能抽上一斗烟,这样的日子,在他看来,就是最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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