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老烟斗之不是一家人难进一家门
村口的老槐树又落了一层槐花,细碎的白飘在土路上,黏着来往行人的裤脚。张起风踩着槐花末子往家走,手里攥着县直机关的工作证,天蓝的封皮被磨得有些发毛。
他是村里飞出的金凤凰——这是老街坊挂在嘴边的话。全村没出过几个大学生,更别说他这样考上西安的重点大学,毕业还端上了“皇粮”铁饭碗的。张起风的父亲坐在门槛上,手里摩挲着那支油光发亮的老烟斗,烟丝燃得慢悠悠,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一眼,嘴角的笑藏不住,却只淡淡道:“回来啦。”
张起风性子偏静,对着陌生人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碰上熟人倒能聊几句家长里短。机关里的王大姐瞧着他一表人才,又是单身,热心肠上来,拍着胸脯要给他介绍对象。“巧着呢,姑娘也姓张,跟你是本家,人长得俊,性子也爽利。”
相亲约在镇上的小饭馆,两碗牛肉面,一碟凉拌黄瓜。姑娘叫张悦,眼睛弯起来像月牙,说话脆生生的。张起风虽话少,但听着张悦聊日常,心里竟生出几分欢喜。两人算不得一见钟情,却也是相看两不厌,日子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过了起来。
可没等感情焐热,第一道坎就横在了眼前。
那天张悦红着脸,支支吾吾说出了家里的想法:“我爸妈就我一个闺女,想让你……倒插门。”
张起风愣住了。他是家里的独子,倒插门这话,别说他,就是向来好说话的父亲,怕是也不会点头。果不其然,晚饭时提起这事,父亲的烟斗在门槛上磕得“笃笃”响,烟丝震落一地:“门儿都没有。我张家就这一根独苗,哪有倒插门的道理。”
张起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去找张悦商量,张悦眼圈泛红:“我爸妈也是为了我好,他们就想我守在身边。”
这事僵了半个月,最后还是张悦退了一步:“倒插门可以不提,但婚礼得按我家的规矩办,彩礼、酒席都得我说了算。”张起风松了口气,想着只要能成,规矩多点就多点,咬咬牙应了。
谁料这只是第二道坎。
谈婚论嫁的酒桌上,张悦母亲放下酒杯,指尖敲着桌面,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还有件事,结婚入洞房前,起风得把工资卡交过来,以后家里的钱,得由我们家悦悦管。”
这话一出,满桌的空气都凝固了。张起风的母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筷子“啪”地撂在碗上:“这是什么道理?我儿子的工资卡,凭什么婚前就交出去?我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没穷到要靠卖儿子过日子!”
张悦母亲也不让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管钱是为了以后过日子,这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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