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嘲讽声像一把钝刀子，割裂了午后短暂的宁静。
苏晚晴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去。只见从路旁的玉米地里，歪歪扭扭地走出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为首那个，穿着件皱巴巴的的确良衬衫，头发油腻，嘴角叼着根草茎，正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王老五的儿子，王癞子。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也是村里游手好闲的主。
若是前世那个十八岁的苏晚晴，被这么当众羞辱，怕是早已羞愤难当，要么哭着跑开，要么低头不敢言语。但此刻，苏晚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在看几块路边的石头。
她这出乎意料的平静，反而让王癞子愣了一下，准备好的后续奚落话卡在了喉咙里。他上下打量着苏晚晴，虽然穿着破旧，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又黑又亮，沉静得吓人，竟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怎么？跳了次河，把脑子淹坏了？听不懂人话了？”王癞子强撑着气势，往前凑了一步，带着一股汗臭和烟臭味。
苏晚晴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声音平淡无波：“好狗不挡道。”
“你骂谁是狗？！”王癞子身后的一个跟班立刻瞪起眼。
“谁应了，谁就是。”苏晚晴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破了对方虚张声势的气球。
王癞子脸上挂不住了。他本来是想趁机羞辱一下这个刚丢了脸的小村姑，找点乐子，没想到对方像变了个人，完全不接招，反而让他自己下不来台。
“苏晚晴，你别给脸不要脸！”王癞子恼羞成怒，唾沫星子横飞，“张家不要的破鞋，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爷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
破鞋？苏晚晴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这个词，无论听多少次，都让她心生杀意。
但她知道，跟这种地痞无赖纠缠，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浪费时间。她的目标是后山，是空间里的试验，是改变命运的启动资金。
她不再理会他们的污言秽语，转身就要继续往山脚走。
“想跑？”王癞子见她无视自己，怒火中烧，觉得在跟班面前丢了面子，竟然伸手就要去抓苏晚晴的胳膊，“今天非得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那脏污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苏晚晴洗得发白的衣袖时，她身体本能地一侧，灵活地避了开去。同时，她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周围，寻找可以脱身或者作为武器的东西。实在不行，她不介意让这几个人尝尝灵泉“滋养”过的拳头是什么滋味——虽然身体还弱，但对付这几个被酒色掏空的家伙，攻其不备未必没有胜算。
就在她暗自蓄力，王癞子再次扑上来，场面一触即发之际——
“住手。”
一个低沉、冷冽，仿佛带着金属质感的男声，突兀地在一旁响起。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冰墙，瞬间冻结了场间所有的动作和喧嚣。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小路旁一棵老槐树的阴影下，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半旧的绿色军装，没有领章帽徽，却依旧挺拔如松。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小麦色，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
最慑人的是他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不见底的深潭，扫过王癞子几人时，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压迫感，让他们瞬间脊背发凉。
“你……你谁啊？少多管闲事！”王癞子色厉内荏地喊道，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对方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那身经百炼的气势，绝不是他们这些村里混混能比的。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迈步走了过来。他的步伐稳健有力，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韵律。他甚至没有看苏晚晴，目光直接锁定在王癞子身上。
